黎朔在赵锦辛的眼中,看到了疯狂和绝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赵锦辛能做出这样的事。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他最想要记住的,还是那个会向他撒娇耍赖的大男孩儿。

而不是这个让他感到畏惧的男人。

赵锦辛拥着黎朔的双臂也在发抖。

他永远都忘不了周谨行说出那句话时那嘲弄的语气。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如何费尽心机的讨好、接近,黎朔都在离他越来越远,甚至联合外人狠狠地愚弄他。

当他为又有了靠近黎朔的理由而兴奋得彻夜难眠,挖空心思地想在项目规划里给黎朔各种各样的惊喜,黎朔正在和周谨行商量着如何和他撇清关系。

真是太讽刺了,以至于他从周谨行口中听到那个消息时,恨不能杀人。

混蛋也好,畜生也好,至少他这么做,黎朔一定会回到他身边,没有什么比这个人渐行渐远更糟糕的了。

黎朔深深换了口气,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感情,却分外冷静:“赵锦辛,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胆敢拿我父亲要挟我,难道不是把我越推越远?”

“我不这么做,你就不会走远吗?”赵锦辛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蹭掉嘴角渗出的血,“你不仅越走越远,而且连头都不愿意回。”

“这是谁造成的?我吗?”黎朔冷冷地说,“是我做错了事需要被报复吗?”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做错了很多,但我想要一个改正的机会……”赵锦辛亲昵地吻着黎朔的面颊,“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永远都不可能。”

黎朔有种被毒蛇亲吻的错觉,他浑身战栗:“你真的以为这种手段就能要挟我?我同样能把赵荣天送进监狱!”

赵锦辛并不在意:“哦,你会吗?”他的吻流连在黎朔的脸颊、耳垂、发际,动作轻柔,仿佛无限珍视。

黎朔的目光越过赵锦辛的肩膀,空洞地目视着前方,尽管巨大的愤怒已经充满他全身,但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却不是发泄怒意,而是安抚住赵锦辛,赵锦辛的情绪明显过于偏激,他不敢刺激他。

他一点都不想去揣度,如果他拒绝,赵锦辛会不会真的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因为哪怕赵锦辛仅仅只是放出一点风声,他爸刚刚恢复起来的心脏都可能垮掉,他怎么敢拿他爸的身体开玩笑。

赵锦辛早就是看透了他和他爸,他不可能为了自己,跟赵家拼个鱼死网破,完全没有意义,所以赵锦辛才敢这样胁迫,简直又歹毒又疯狂。

黎朔冷声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赵锦辛毫不犹豫地说:“你没有时间考虑,我要你现在就答应,而且,你只能答应。”他当然知道这一招有不少漏洞,夜长梦多,黎朔这么聪明,他不会给黎朔时间考虑怎么对付他。

黎朔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赵锦辛,你会后悔的,你简直是害人害己!”

赵锦辛直视着他,笃定地说:“我不后悔。”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黎朔的目光异常冰冷,“一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你玩儿没玩儿够,我们都要结束,你再拿这个要挟我,我一定饶不了你。”他需要时间把他爸从这件事情里脱出来,无论有没有赵锦辛,他爸做的事都有风险。

赵锦辛难受地说:“我没在玩儿,我早说过,我是认真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不稀罕。一年是我的底线。”黎朔寒声道,“赵锦辛,你别逼人太甚。”

赵锦辛对上黎朔仇视的目光,心脏刀割一般地疼,他苦笑一声:“好,一年。”一年,他要让黎朔再也离不开他。

黎朔推开了他,从地上捡起不小心散落的文件。

赵锦辛伸出手。

黎朔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文件都还了回去,他已经记住了不少信息,但若没有实证,对赵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还要另外想办法。

赵锦辛仔细收好文件,平静地说:“你搬到我家,还是我搬到你家?”

黎朔眯起眼睛。

“还是我搬来这里吧。”赵锦辛环视四周,“我很怀念这里。”他在这栋公寓里,享受过全世界最好的爱情,是他搞砸了。

黎朔一字一字,清晰而又坚决地说:“没有谁会搬去谁那儿,你住你家,我住我家。”

赵锦辛舔了舔刺痛的嘴角,口腔中的血腥味儿变得更浓郁了,他后退了几步,“好吧,我明天来找你。”说完急匆匆地开门走了。

黎朔僵立了几秒,突然暴喊一声,把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到了地上,茶壶摔得粉碎,破片混杂水渍洒了一地,放眼尽是狼藉。

“赵、锦、辛。”黎朔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感到无比愤怒的同时,也品尝到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伤痛。

曾经越是美好,变质之后,越是面目可憎。

再也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

赵锦辛,你会后悔。

黎朔很想马上飞回家,找他父亲谈一谈,但冷静下来想想,赵锦辛连他去个酒吧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被“看着”,而且现在贸然说出来,他父亲也会被吓到,还是得找合适的时机。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一天,脑子里初步有了计划,实施起来很困难,也很冒险,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黎朔约了程盛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