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中用的东西,还想跟我抢东西?呸!”明琳不屑地啐了一口,看着明月一脸的讥讽,“姐姐还真是好性儿,有教训这个下流种子的工夫,多少兔子抓不着?如今妹妹承姐姐的情儿,这兔子和野鸡,妹妹就先带回去玩儿了!”

一句话出口,莺儿和燕儿也都变了脸色,这算什么?下头庄子上孝敬的东西,历来是公中所有,这兔子和野鸡一向养在园子里,哪个少爷姑娘都可以来玩儿,她倒不客气,一下子都逮回去,府里几时有了这么霸道的主子?

明月却毫不动色,脸上依然是一副温和的笑意,“那妹妹可要拿好了,别手里一滑,来个鸡飞蛋打可就不好玩了。”

明琳一怔,没想到她竟这么好说话,她原准备了一箩筐讥讽嘲笑的话,就等着明月一开腔儿,她就甩出去,好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如今明月话里虽然含着讥讽,可不跟她争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她这是,怕了她?

她心中暗暗升起一丝得意,算她郭洛罗明月有眼色,如今苏克萨哈倒了,连老太太都得看她们母女的脸色行事,好不好,还不是宫里太皇太后一句话的事,跟她作对,没她的好果子吃!

明琳心中得意,尾巴恨不能翘到天上去,倒被着双手,鼻孔朝天地向外走。

见这群人把兔子和野鸡都抓走了,不光明禄愤愤不平,明月怀里的小明祁也不干了,挥舞着一双小胖手,“啊,啊——”地喊了起来,见这群人不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明月一边哄着怀里的明祁,一边暗暗注意着明琳的动静,眼见她就要走到园子门口了,悄悄调动空间,只见明琳脚下一绊,倒被在身后的两手夸张地挥舞了几下,“噗通”一声栽了个狗吃*屎。

骤然而起的变故惊呆了众人,连明月怀里的明祁都忘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稀奇的一幕。

明琳身后的丫头没料到这出变故,被她夸张地挥舞着的手一打,脚下一个踉跄,也向前扑去,又怕冲撞了主子,又怕跌得太难看,好容易拧身摔在了明琳的脚边,手中的野鸡立时脱手飞了出去。

后头的两个丫头又顾着抓鸡,又手忙脚乱地想要上前搀明琳,不料明禄竟趁机跑了过来,冲着她们一阵拳打脚踢,还在其中一个忠心护兔的丫头手上狠咬了一口,立时满院子鸡飞兔子跑,乱成了一团。

因着明禄是庶出,明琳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几个丫头都是明琳贴身的大丫头,跟着主子没少做那些欺负弱小的事,何时把这明禄当过主子?如今见这下贱种子竟敢上来跟她们耍横,她们哪里肯吃这个哑巴亏。

见那兔子和野鸡都跑进旁边的树林子里去了,明禄也不恋战,转身就跟着往那树林子跑,却不料脚下一绊,竟也摔在地上。

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几个大丫头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上前搀起自家主子,两外几个又是追鸡撵兔子,又是对着明禄下黑手,可怜明禄不过才六岁,哪里是这几个大丫头的对手,眨眼间脸上身上便是一片狼藉,奶娘吓得在一边儿只知道哭,一个劲儿地喊着使不得,又有哪个肯听她的,见自个儿奶的哥儿吃了大亏,她急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明琳连连磕头,求她高抬贵手,饶了六少爷。

“六少爷?就凭他一个淫*贱材儿生的小杂种,也配称少爷?我呸!敢和我争东西,打我的人?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看我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这里谁才是主子!”明琳一脸嫌恶地睨着被摁在地上的明禄,嘴里骂骂咧咧,那泼妇般的模样,可算叫明月大开了眼界。

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亏她说得出口!本来她怎么教训明禄,都是他们大房的事,跟她无关,可她就是看不惯她仗势欺人,这么多人为难一个没娘的孩子。

“他当然是六少爷,这可是上过族谱,拜过祖宗的,哪里是谁想抹杀便抹杀的!”明月冷冷地看着明琳,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四妹妹年纪轻轻儿,便有长姐风范,懂得教育幼弟,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姐姐佩服,佩服。”

明琳含着恨意的目光一闪,“怎么?姐姐要为了这个下贱胚子跟妹妹为难吗?姐姐还真是好性儿,你认这小杂种当弟弟,便把他带回三房去好了,贱种就是贱种,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她掩着口嘻嘻地笑着,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敢骂她?她会叫她知道,什么是后悔!明月眯着眼睛冷冷一笑,“妹妹说笑了,六弟再不对,也是大房的少爷,叫他去三房?这是大伯母的意思还是大伯的主意?姐姐可做不了这个主,少不得要回明了老太太,讨个示下,这六弟到底是不是大伯的种,血缘大事,可糊涂不得。”

明琳脸色一沉,这明月是什么意思?她真想把这事闹大?就为了地上那个小杂种?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妹妹给姐姐好好的上了一课,以后姐姐定以妹妹为榜样,好好照顾底下这些弟弟妹妹们。”明月看着一脸阴沉的明琳,笑得极是明媚,“你们这些奴才也都跟四姑娘的丫头们好好学学,瞧瞧人家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好处,多着呢。”

围在明禄的几个丫头听了忍不住一个激灵,手里不自觉慢了下来,尊卑有别,主子之间起了冲突,她们这些做奴才虽说是替自家主子出气,可以下犯上四个字却是实实在在扣在头上,甩也甩不掉的,若这事当真闹大了,她们少不得要做替死鬼的!

奶娘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明禄搂在怀里,心疼地抚着他脏兮兮的小脸儿,流着血的嘴角,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明毅皱着眉头看着明禄,他在一边儿看了很久了,原本见明琳教训明禄,他不打算出来的,只是后来竟见明琳被明月几句话挤兑住了,这才忍不住出来替自个儿妹妹找场子,“下贱胚子,整日里不学好,不是追鸡就是撵狗,明琳是你姐姐,她房里的猫狗都比你金贵,岂是你这个下贱胚子能得罪的?还不过去给你姐姐赔不是!”

明月看看那道貌岸然,一脸“正气”的明毅,真恨不能给他拍拍巴掌,叫声好,好一番长兄做派,好一副君子风度,真是恶心死她了。

“走,小七,咱们回去读书去,让姐姐好好给你讲讲,什么叫兄友弟恭,什么叫尊卑有别,可别哪天被些不长眼的冲撞了,还得栽派你一个不敬尊上的罪名。”

明毅的脸忽红忽白,恨恨地瞪了明月的背影一眼,拉起脸色青白的明琳就走,走出两步复又转回头来,“没出息的东西,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