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是怎么回事?”米思翰端坐马上,示意一旁的奴才过去看看。

不一时那探路的奴才回来,看着他满脸的苦相,“爷,前头奉旨盘查逃犯呢,所有进出城门的车辆人等都要细查,轮到咱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盘查逃犯?明月心头豁然开朗,这是鳌拜在追捕苏常寿呢,怪不得这么大的阵仗。如今这满京城里,谁敢得罪他呢,自是都老老实实等着他们查问了。只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只怕轮到他们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吧。

“你拿着我的手本去见他们的主官,就说咱们今日有急事,耽搁不得,请他行个方便,叫咱们先过去,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明月心里急,米思翰也不轻松,到底是同朝为官的人,想来这个面子对方还是会给的。

却不料,“爷,不行啊,那位大人说,连裕亲王的车轿也在前头拦着呢,说是谁都不能徇私,所有的车辇都得一一搜过才许放行呢。”

米思翰脸色微沉,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这些墙头草为了巴结鳌拜,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连亲王的车辇也不放在眼里,他们这小小的官宦世家又算得了什么。

“呸,不要脸的狗奴才,姑奶奶的轿子也是你能拦的?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车轿里头可是只有女眷,再无其他,你们在这里舔着脸动手动脚,莫不是还想调戏良家妇女?哼,咱们可也不是没名没姓儿的人家儿,惹恼了,姑奶奶敢到都察院击鼓喊冤去,还不给我滚一边儿去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明月身子一僵,赶忙从车里探出头来,果然是如玉。

“没有官府的关防,没有皇上的手谕,你们就敢拦截朝廷命官的家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如玉一身素白旗装,头上戴朵儿雪白的绒花儿,腰背挺得笔直,似一棵骄傲的白梅,迎着风雪,屹立枝头,对着两个守城的兵丁横眉立目,半点不见胆怯。

“快进去,叫旁人看见了什么样子!”一旁的明尚对着明月轻一点头,“我过去瞧瞧。”

不想他的马才往前迈了一步,便被马斯喀拦住了,“表弟稍安勿躁,如今情势未明,先看看再说。”

明月蹙眉,眼见得那两个兵丁也不肯让步,跟如玉在前头吵了起来,“你也别吓唬咱们,咱们长这么大,也不是被吓大的。连裕亲王的车轿都被查过了才放行,怎么,莫不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比亲王还尊贵不成?就算别人能放过去,你也不行,那逃走的逆犯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可别以为咱们不知道!”

“我跟他什么关系?”如玉冷笑,“是,他是我舅舅,是我额娘的亲弟弟,那又如何?要说亲近,他还是纳穆福的小舅子,鳌拜的儿媳也是他的亲姐姐,你们怎么不上鳌拜府上查去?只怕他这会儿正躲在鳌拜府上喝茶呢。有本事,你们去搜啊,别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扯破了脸,谁怕谁?!”

那两个兵丁被如玉戳中了心底的隐秘,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便要拉扯如玉,口中嚷嚷着什么要严查,只怕她的车里有什么私弊,那苏常寿铁定藏在她的车里云云。

“你还敢攀扯鳌大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可是鳌大人亲自吩咐的,所有进出城门的人一律严查。别说官府,就是皇上也得听鳌大人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再阻拦咱们查验,小心把你当逆犯同党一起抓起来。”

明月在车上看得大为光火,虽说苏克萨哈倒了,可如玉好歹也是功勋之后,祖父身上还袭着二等精奇尼哈番的爵位呢,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竟敢当众对她动手动脚,眼见是仗着鳌拜的关系,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混账东西,真当这天下是鳌拜的了?!”明月怒极,连皇上也得听鳌拜的?只怕这话就连鳌拜自己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喧诸于口吧,这两个狗奴才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她一把丢下窗户上的帘子,起身便要往外走,却不料身边儿车帘一闪,眼前阴影一暗,莺儿燕儿方要惊呼,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是你?”明月一惊,赶忙掩口,从帘缝儿里向外窥了一下,见没别人发觉,这才稍稍安心,“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别慌,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姑娘帮个忙而已。”苏常寿身上已换了一身普通布衣,可再怎么掩饰,也遮不住那俊朗的眉目,他以前也是常出门的,外头认识他的人不少,只怕想混出去,却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