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不成形的珠子,扔出去叫他们磨珍珠粉就是了,哪里用你费这么大的心来挑拣。”明尚一边说,一边把一个海棠花攒心食盒儿放到明月身边的矮几上。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珠子虽然不圆,好些还有瑕疵,可也有不少形状独特的。”明月拣起一颗给他瞧,“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个小螃蟹?再用金丝掐上钳子腿脚,做簪钗做钿子都使得。还有这个,镶嵌起来,可不就是个童子拜佛的模样吗?”

明尚拿起两颗珠子细细看了半晌,长叹一声,“真有你的,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我这就把这批珠子拿出去,叫那些大师傅好好挑挑,实在不中用的再送去磨粉。”

“可见世上本无废物,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他的用处。”明武无聊地坐在一边儿吃着蜜饯,“月儿,你是怎么想的,咱们好容易逃出老宅,不用再陪着笑脸看那群人勾心斗角了,你怎么又答应他们每日按时请安了呢?”

明尚冷哼一声,“说你没长进,还真没冤枉了你。你以为老宅那些人瞧不出这里头的猫腻?就算他们当时没反应过来,如今过去这么多天,也早都回过味儿来了。不过是瞧着婉嘉的面子,不好拆穿罢了。咱们就装个糊涂,在这郡主府里住下,他们不好提回去住的事,可每日的晨昏定省若是再不露面,可就真的授人以柄了。”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左右咱们都不在那边儿住了,请安就请安吧。我这不是心疼月儿嘛,听说那个老妖婆又刁难你了?”明武不服气地嘟囔。

他这一说,明尚也回过头来看着明月,“怎么,那个刘婆子又找茬儿了?我瞧着你的规矩礼仪也不错嘛,连婉嘉都夸你举止大方得体,规矩比宫里头的娘娘小主都好呢,怎么她还挑你的毛病?”

“这不是明摆着的,想拿规矩压我,逼我回去住吗。我好容易住到哥哥这边儿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明月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天天鸡蛋里挑骨头,连回头要回多少度,走路时手摆到什么位置都要严加要求,把人训得提线木偶似的,呆板死了。怪不得他见天儿地往外跑呢,要是身边儿整日里围着的全是这样呆板无趣的人,不逃才怪呢。”

明尚想想那个“他”身边儿的人,不禁忍俊不禁,“就你牙尖嘴利,有本事,这话你跟他说去啊,就会在我这里逞能。”

明武扔下手中的蜜饯,跳到两人面前盯着他们仔细瞧,“他?他是谁?你们有事瞒着我!”

“哪有!”两人异口同声,这明武可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有些事还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两人都要落个不是。

明武有些怏怏,感觉自个儿被哥哥和妹妹排挤了,无精打采地斜倚到榻上,“不跟我说就不跟我说,你们想说,我还不想听呢。真是好心没好报,亏我这么担心你,闹半天,你自个儿是一点不急呢。”

明月叹口气,上前拉起他,“急,怎么不急啊。今儿一急,就把李姑姑带去了。”

明武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带李姑姑去做什么,虽说她是额娘给妹妹请的教养嬷嬷,可毕竟不是老太太请的,只怕老太太也不会给她什么脸面吧。

“老太太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可那刘嬷嬷却不敢啊。”明月故意卖个关子,直到明武撑不住,一骨碌起来问她,这才抿嘴一笑,“李姑姑原是宫里皇太后身边儿的大宫女,若不是记挂着宫外的表哥,也不会求了皇太后出来。可那刘嬷嬷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先帝身边儿额伦珠格格的宫女,李姑姑跟前儿,哪有她说话的份儿。这回一见李姑姑,再不敢妄自尊大,说什么李姑姑教导出来的姑娘,那规矩自然是没得挑的,如今可没了以前的嚣张气焰了呢。”

明尚明武一怔,不禁失笑,“真有你的,这刘嬷嬷不敢再找茬儿,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怕是没那么容易收手吧,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婉嘉带着几个侍女笑吟吟走了进来,“可见真是至亲骨肉了,见天儿地怕你受委屈。你们放心,有我在,哪里会让她吃了亏。我真是有些嫉妒这丫头了,阿玛额娘心肝肉似的宝贝着不算,两个哥哥也跟眼珠子似的护着,你这回进京带的行礼,可叫我开了眼了,这哪里是进京待选,分明是进京待嫁,就算一丝儿不添,这份嫁妆也足够那些闺阁小姐们眼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