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天晴蓝的衣角一闪,躲进了假山深处的阴暗角落,明月凝神想要看清他的脸,却被身后蓦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动。

“婉嘉,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让我们好找呢!”

刚刚探索到那人行踪的明月只能无奈放弃,笑盈盈地转过身来,“见过三位公主,给殿下请安。”

婉嘉慌忙上前,从和顺公主的手中搀过姐姐柔嘉公主,柔嘉的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气喘吁吁地坐到婉嘉刚刚坐着的石凳上。明明是盛夏时候,一旁跟着的丫头却还是忙忙地上前,在石凳上铺上厚厚的皮垫子。

见明月给她们行礼,和顺微笑着还了半礼,“这就是明尚额驸的妹妹吧,果然是好模样儿,今儿没想到会碰上你,也没备表礼,这对儿镯子是太后娘娘新赏的,就给了你吧。”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从腕上撸下一对儿镶金嵌玉的八宝镯。

一听是御赐的物件儿,明月哪里肯收,开玩笑,这些东西在内务府的存档上都是有记录的,形制又大大超出了她的身份,就是拿着,她也不敢戴的,这哪里是一对儿镯子,分明就是一对儿烫手的山芋。

柔嘉听她们推让的厉害,强撑着抬头,“和顺姐姐给你,你就拿着吧。虽说是太后赏的,却并没有记档,否则她哪敢这么大方了。”

和顺和柔嘉都极亲热,虽然柔嘉身体不适,还是强撑着跟她们说笑几句,只有恪纯长公主,想是自恃身份,只冷冷地站在一边旁观,也不说话。

明月在一旁暗暗观察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建宁公主”,她可不是康熙的妹妹,而是他的姑姑呢,如今吴世霖都长成了半大小子,这位年已三十许人的公主却是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呢。

和顺和柔嘉都是宗室王爷之女,从小抱进宫中抚养的,自是不如她这个正经皇家公主尊贵,更何况她的辈分本就比二人高一辈,在她们面前倨傲些也是有的。

三人分别嫁给三藩在京的“人质”,相同的境遇让她们比旁的公主更亲近些,便是恪纯长公主再骄傲,也只得按捺着性子,跟这两个晚辈话话家常。尤其是这两年,康熙对三藩越来越不耐烦,私下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多,她们三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走动得也更是频繁。

“婉嘉妹妹身上的衣裳真好看,是这季锦绣坊新出的花样儿吧。”

大凡女人到了一起,话题总离不开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和男人孩子,三位公主的男人如今在京中本就处境尴尬,众人自是不会没眼色的提起,那剩下的话题也就只有胭脂水粉和衣裳首饰了。

婉嘉今天打扮得极是娇艳,全身上下均是自家铺子出品,在这满院儿的石青赭黄中极为显眼。明月自回京后就忙着打理铺子的生意,尤其是在衣裳首饰的花样儿和脂粉的新配方上下了不少功夫,如今说自家的铺子已经引领了京城的新潮流也不为过。

三位额驸虽然处境尴尬,可在银子上却甚是宽裕。大清每年的税赋有一大半都被三藩以各种名目要走了,三位藩王得了好处,也没忘了在京中为人质的儿子和兄弟,如今要说京城中谁最富裕阔绰,三位额驸可绝对是榜上有名的。

此时和顺夸起婉嘉身上的衣裳,立时引来柔嘉和恪纯长公主的注意,她们仔细一打量,眼尖的恪纯长公主顿时发现了婉嘉不一般的行头。

“这对儿累丝嵌珠双鸾衔寿果步摇做工可真是精致,最难得是这份儿巧思,若是旁人,只怕这珠子就废了,天珠坊的首饰,如今可是抢手得很呢。”难得恪纯长公主一扫阴霾开了口,众人也自是捧场。

明月心中暗暗偷笑,夸吧夸吧,这样的效果,可比后世任何一种广告都有用呢。如今三位公主可是她家铺子里的常客,明月之前还特意交代了掌柜,给这几位出身阔绰的尊贵客人发了特制的“会员”玉牌,凭这玉牌在铺子里消费,可以打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