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皇后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太皇太后的问话,突然从殿里奔出一个女子,直直地冲着她扑了过来。皇后吓了一跳,倒是周嬷嬷反应迅速,一骨碌爬起来挡在皇后身前,口中疯狂地叫喊着:“拦住她,快拦住她,别让她冲撞了娘娘,快把她拖出去!”

却不想那个女子并未近前,远远地冲着皇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首,磕得额头一片红肿:“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并没想着冲撞皇后娘娘,只是身子弱,跪久了实在撑不住,并不是有意冲撞娘娘啊,求娘娘饶了明月吧,她真的没有冲撞娘娘,真的没有冲撞娘娘啊。”

太皇太后满含深意地瞥了皇后一眼,她倒不知道,这些秀女过来陪皇后说话,竟然还是跪着回话的,跪不住了就是冲撞了她,想来前些日子被撂牌子撵出宫去的那些秀女,到底是犯的什么错,也很难说了。

“满口胡言乱语,太皇太后跟前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拉下去!“皇后气急败坏,一叠声儿地喊人把如玉拉下去,生怕她再说出点儿什么要命的事来。

苏茉儿笑了笑,一脸和气地望着她:“皇后娘娘息怒,奴婢瞧着,这丫头倒不像故意来冲撞的,更何况,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要真让她冲撞了主子,咱们也不用活着了。你们也是的,皇后娘娘教导你们,那是为了你们好,怎么三不知的就惹皇后娘娘生起气来了?”

如玉连连叩头:“咱们真的没有冲撞娘娘,只是礼仪不好,皇后娘娘责备奴婢,明月替奴婢解释了几句,不想娘娘就恼了,竟要,竟要——”

“胡说!礼仪不好,经过几轮选秀的秀女,礼仪会不好?那前头选秀的官员都是做什么的?分明是狡辩!”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心里对赫舍里氏大为不满,要秀女跪着回话还不算,一个撑不住了就是礼仪不好,冲撞了她,这些要是传了出去,她这个皇后没脸事小,皇家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事大呀。她真以为有了孩子傍身,这大清朝的后宫就是她的天下了?她这个太皇太后还没死呢!就算她没了,还有太后在,以后宫里也未必就不会再出一个蒙古的高位!

不是礼仪不好,也不是有意冲撞她,那就是她这个皇后在吹毛求疵,故意找茬儿了?皇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心中又有些不忿,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大清最最高贵正统的嫡皇子呢,太皇太后不说替她出气,竟话里话外的还护着这个小贱人,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可咽不下去也得咽,谁叫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呢,皇上对蒙古是个什么态度,当初她大婚的时候爷爷就交代过她,只要慈宁宫和慈仁宫这两个老太太在,皇上就不会让蒙古再出高位,若这两个人不在了,那么皇上为了笼络蒙古,必然会再封一个蒙古出身的女子高位,如今这批秀女里头,正有一个科尔沁亲王之女虎视眈眈,她可不能这时候儿给了人家什么借口把柄。

若真从她这里坏了事,不说以后她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就是皇上,也得埋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认了这句话,那就是对方礼仪周全,她这个皇后在这里刁难找茬儿了,这个同样不能认啊。虽说皇后刁难一个秀女算不上什么,顶多说她心眼儿小,不能容人,谁也不能拿着这个当真责罚她什么,可这个名声儿难听啊。

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机营造的贤良淑德的形象就保不住了,那“柔嘉成性、贞静持躬”的评语也不用要了,什么“四全姑娘”,那脸面也就跌到家了。

皇后踌躇,太皇太后心里也在思量,经过今天这件事,皇后的脸面也算丢尽了,毕竟是大清的国母,肚子里还有她心心念念盼着的重孙儿,给她个教训也就罢了,还是得给她一个台阶儿下的。

“不是说请秀女们过来陪皇后说话的吗?怎么就这一个?其他人呢?怎么不出来让哀家瞧瞧?”太皇太后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往殿里走,先进去把这几个秀女安抚住了,怎么也不能让这件事情闹大,尤其是诛九族什么的,更得压服住了,若是传出去,人家可不说皇后无德,却要骂皇家无情无义呢。

皇后心中大急,若说戴佳氏这里她还能想法子遮掩过去,那个郭络罗氏可不是个善茬儿,更何况里头的奴才们也不知道处理干净了没有,若是让太皇太后看见,那可不好说的。

见皇后起身阻拦,苏茉儿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太皇太后挂念着小阿哥,咱们本来说请皇后娘娘去慈宁宫陪老祖宗说说话儿,不想老祖宗却又心疼皇后,舍不得让娘娘来回奔波,竟是自个儿亲自过来瞧孙儿了,怎么,皇后娘娘不请咱们进去坐坐吗?”

皇后脸上神色极为尴尬,吞吞吐吐地道:“太皇太后屈尊前来,理应请您老人家进去坐坐的,只是方才殿里被她们搞得一团糟,只怕太皇太后进去,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