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琳求告无门,想不消停也没门路可走。可她没有,有人却有!

佟兰心见头一批赐婚的名单里没有她,再兼皇上也没有为着当日的事对她说半句重话,便以为风雨已经过去,是她收获灿烂彩虹的时候儿了。

如今中宫无主,一个丽妃,却是因着阿玛的缘故,并不受皇帝表哥眷恋,对她来说,这样的局面可比当初预想的好了不止一倍呢!

原以为她初封能得个主位就不错,如今看来,别说是主位了,就是妃位,贵妇位,也未可知呢!毕竟皇上对丽妃有心结,未必会放手将宫中的大权交给她,只怕自己一入宫就是掌宫权的人,到时候那位份绝不能比丽妃低了,就是那坤宁宫,将来也未必住不进去!

她将心中的想法讲给自家阿玛和额娘,二人也深以为然。其实若无宫里发生的那件事,她这样想也没错。康熙一向挂念母族,对自家两个舅舅和表弟表妹们,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可有了他们的女儿当日在宫中的表现,这一切可就都成了痴人说梦了。

无奈佟国维还不清楚自家女儿的丰功伟绩,还在一心做着两朝后族的春秋大梦,更由着自家女儿撺掇,让夫人多多进宫去给太皇太后“侍疾”,给大行皇后举哀哭灵。

原本看在孝康章皇后的份上,康熙对自家舅母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也未想对佟兰心追究什么。可当某一日下了朝,佟国维回完了公事却不告退,反而示意他遣退周围侍奉的奴才,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安息花的香囊,说家中小女挂念他的身体,担心他熬坏了身子,希望他能好生休息的时候,他心中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原来一切都是伪装,一切都是做戏。舅母对大型皇后的哀思是做戏,对太皇太后的关心孝敬也是做戏。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佟兰心,都是为了给那个和皇后与小阿哥的死脱不了干系的丫头搭桥儿铺路!

如今还没进宫呢,就敢做出这种内外勾连,私相传递的事,难怪当日她竟敢动用佟家的人手,当着皇后和马佳氏的面弄鬼呢!

只是气归气,起码的理智,康熙还是有的。他是一个护短的皇帝,多年来对舅舅的倚重濡幕,让他将一切都算在了佟兰心的头上,毕竟这一切都是他那好舅母和佟兰心做的,舅舅也是被这对不着调的母女逼迫,无可奈何吧。

该给舅舅留的脸面还是要留的,他若无其事地接过那个香囊,却故意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随手撂在一边儿,亲切地嘱咐舅舅要好生保养身体,勿为那些繁琐小事操心。

佟国维浸淫朝局多年,早修炼成了人精儿。更加上身为内大臣,对宫闱也了解甚深,见了康熙的举动,哪里不了解里头隐藏的含义。只怕那个锦绣前程,只是自家女儿的一厢情愿了。

他心中甚为疑惑,不对啊,凭着他们家同皇上的关系,皇上不该对兰心这样冷淡啊。他深深地了解自己这个皇帝外甥的脾气,那可最是个念旧的,尤其是对自己的母家,那可是半个字儿都不许人批评,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是如今的大行皇后活着的时候,赫舍里氏一族的圣眷也不及自家亲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上对兰心这样冷淡?

待佟国维一走,康熙便冷冷地吩咐奴才把那个香囊扔进了火盆儿里,这样的东西,哪怕看一眼,都觉得闹心啊。

看着佟国维满怀心事地离开,康熙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面前的奏章看了半天,却愣是连里头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他无奈长叹一口气,罢了,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为了母亲和舅舅的颜面,好生养着就是,只要她以后能安分守己,便是给她一个位份,替舅舅遮遮旁人的眼睛也没什么。奏章终究是看不进去了,想想今日还未去慈宁宫请安,便先去老祖宗那里走一遭儿,顺便蹭顿晚膳吧。

原想着来慈宁宫松泛松泛,不想一来就见了几个面生的贵妇,正在那里陪太皇太后说话。

一见他来,孝庄忙命人搀住了,不许他行礼,又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他坐到她身边儿来:“皇帝来了,快别那么多礼了,累了吧。苏茉儿,把之前留的松仁酪端来,让皇帝热热地喝一碗。只怕皇帝还没进晚膳,正好,哀家也还没吃呢,今日不许走,就留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吃,人多了热闹,吃得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