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额娘请安。”明月一进慈宁宫正殿,便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虽然孝庄嘴上说着免礼,可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地端坐在那里,要是她真的认个实在,就此起来不行礼,那才是傻子呢。

果然,待她行完了大礼,孝庄笑得满脸的褶子都皱成了一朵菊花,拍着自个儿身边儿的位子,一叠声儿地唤她过去坐。

明月不动声色地瞥了坐在一旁圈椅上的丽妃和佟嫔一眼,那两人眼中的目光都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她轻轻抿嘴一笑,亲亲热热地上前偎着孝庄坐下,更挑衅似的说了句笑话儿,惹得孝庄和孝惠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体面是别人给的,可脸面,却是要自己挣的。自己不争气就少眼红别人,佟嫔一向自视甚高,想不透这个道理也就罢了,怎么丽妃今日也这么沉不住气?

明月心里暗暗有些诧异,今日原本并不是后宫请安的大日子,孝庄这时候儿招她们来,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因着厌恶这些表面上的虚礼,再加上身子不好,也懒得见人,孝庄早就下令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日子不必过来请安了。如今后宫众人也只每日到自个儿宫里的主位那儿晃上一下,再到后宫得宠的妃子那里点个卯,也就罢了。

明月本来正在延禧宫里跟来请安的那几个嫔御说话儿呢,不想慈宁宫竟这时候儿来人召见,若非出了什么大事,那便跟之前便早早过来的丽妃和佟嫔有关了。

只是两人如今坐在那里都有些气闷,瞧着也不像有什么共同的图谋,那会是为了什么呢?

“今儿把你们叫来,是为着过年的事儿。”孝庄见人都到齐了,清清嗓子,直接说明了缘由,“丽妃跟哀家说,这年下事忙,偏她身子又不好,难免有些照应不过来,想着请你们两个也搭把手儿,一起商量着把这新年大节的礼仪规矩办好。”

明月和佟嫔双双诧异,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一旁坐的稳如泰山的丽妃。不过,跟明月的惊诧犹疑不同,佟嫔眼中还闪烁着异样兴奋的神采。她早就觊觎丽妃手中的宫权很久了,可惜丽妃一直都攥得死紧,让她一点儿插手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她今天竟大方起来了,自己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呢!

“能帮丽妃姐姐分忧,是咱们的荣幸,太皇太后和丽妃姐姐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帮着姐姐好生出谋划策,一定把这新年大典办得热热闹闹的。”

佟嫔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人都同时皱起了眉头。明月抱住了孝庄的胳膊,扭股糖儿似的只管跟她撒娇:“太皇太后是最知道臣妾的,臣妾可是最怕这些繁琐的规矩事务了,好好儿的事,只要臣妾一插手,保管弄得一团糟,没得给丽妃姐姐帮倒忙儿,如今有佟嫔妹妹给姐姐打下手儿就够了,老祖宗就饶了臣妾吧,要不,臣妾就替您抄佛经吧,就当是臣妾替姐妹们给老祖宗的孝心。”

她一脸沾了大便宜的小模样儿,逗得孝庄孝惠忍俊不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那个佟氏一听有机会抓着后宫大权,那两只眼睛都惊喜放光了,偏这丫头避之唯恐不及,宁愿去抄佛经也不愿插手这些宫务,她们果然没有看错人。

只是,孝惠心中却还微微有些不悦,不只是为了佟嫔的急于抓权,还有她听到明月这席话时的反应——她竟喜笑颜开,连连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呢!

这权力,明月可以推辞,可以不要,她抄经孝顺她们的话,她们也是很欣喜的,可是这不代表佟嫔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

明月可是说了,她这样做是替她们尽孝,可佟嫔却不能这样欣欣然点头赞同。哦,莫非在她的心里,这尽孝也是可以代替的?人家宜妃就得在灯下熬夜抄经,她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去跟丽妃揽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