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宫女缓缓抬起头,一张桃羞杏让的脸上带着三分期盼,三分渴望,还有三分楚楚可怜的风致与一分莫名的忐忑惊怔,妩媚细长的丹凤眼满含着水雾,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令在场的嫔妃人人侧目,倒足了胃口。

“玉竹?”丽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原本在她宫里,却费尽心机投靠到佟嫔座下的宫女,“还真是哪儿都少不了你啊,新年献舞有你,端午包粽子有你,到了上菜的时候儿竟然还有你,你们佟嫔娘娘不是对你寄予厚望吗?怎么竟舍得这么支使你?”

“回丽妃娘娘的话,奴婢不过是个宫女,能服侍贵人是奴婢的福分,说不上什么支使不支使。”玉竹不卑不亢地回了她一句,只是俯首行礼的瞬间,却是对着主位上的康熙不动声色地抛了个媚眼儿。

明月心中一嗤,身上穿得再素净,打扮得再清丽,也掩不住骨子里那份妖娆妩媚,还真是个尤物呢!就是不知她这份面儿上白莲内里□□的样子,入不入康熙的眼了。

“大胆!”丽妃大怒,她若是这时候儿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那她这近十年的后宫生涯也是白活了,“皇上面前,还敢做出这副狐媚模样,你们主子拿你当宝贝,本宫眼里却是不容沙子!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拉下去,到太阳底下垫上碎瓷渣儿跪着,一个时辰不说就跪一个时辰,一日不说就跪一日,我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儿!”

其实她更想让人掌嘴,掴花她那一张狐媚惑主的脸,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皇上。只是康熙就在上面坐着,她也不想在他心里落下个嫉妒狠毒的印象,后宫罚跪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如今又事关宫妃和皇嗣,想来皇上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果然,康熙只是嫌恶地看了玉竹一眼,便挥手令奴才照着丽妃的吩咐去做了。

玉竹没想到康熙竟然一点儿情面都不讲,连个分辩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叫人将她向外拖。她拼命挣扎着,头上发髻散乱,鬓乱钗斜,嘴里凄厉地喊着:“皇上,奴婢是玉竹,玉竹啊,皇上饶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康熙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撇开眼,目光忽而落在她挣扎间掉落在地上的一只玉色绣鞋上,心里顿时吃了只苍蝇般恶心。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就看花了眼,竟以为这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如今看来,这明明就是一个□□加泼妇嘛!

明月冷冷地看着连挣扎求饶都不忘对着康熙卖弄风情的玉竹,都这个时候儿了竟还有心攀高枝儿,她对自己还真是自信得很呢。只可惜康熙方才盛怒之下冤枉了丽妃,如今安抚她还来不及,对她提出的合理处置,更是不会驳回,她这绣鞋算是白抛了。

“表,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佟兰心惊得面色煞白,一脸无措地看着他,“玉竹虽然心大,可这样悖逆狠毒的事,只怕还做不出来吧!若真是她……”

她似突然想起点儿什么,回身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宫女,“之前包粽子的时候儿,你们跟玉竹是在一处儿的,她若真是做了什么手脚,你们难道都是死人吗?就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几个宫女瑟缩了一下,末了,一个年纪极小的宫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什么红豆相思豆的,只是当时包粽子的时候儿,看着玉竹姐姐往豆沙儿里塞红色的豆子,说是,说是红豆传情,保不齐皇上就能吃到她亲手包的粽子,就能,就能念着她的好处——”

康熙勃然大怒,脸色都绿了,只觉自己威严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明月一声嗤笑,“她想着给皇上红豆传情,你们就没在粽子里包什么物件儿,好引起皇上的注意,一飞冲天?”

佟兰心身边儿这群宫女都是些什么货色,她心里清楚得很,若真是有了玉竹的启发,她们还不知道挖空心思下点儿功夫,那才怪了。

果然,底下的宫女们一阵吞吞吐吐,除了两个宫女说也找了各色豆子包进粽子里,竟还有两个将耳坠子和戒指包进粽子里的,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看来待会儿咱们走了,钟粹宫里的奴才可有得忙了,也不知谁能走这个大运,发这笔意外之财。”僖嫔以帕掩口,笑着刺儿了丽妃和佟兰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