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兰心没把那句话说出来,可僖嫔却敏锐地从中听出了危险的意味,“你想做什么?我奉劝你一句,可别打错了主意!便是孩子的生母不在了,你以为就安全了?我还好,进宫之前先皇后便仙去了,任谁也不能编排什么。可你要是真的想把乌雅氏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就一定要像供菩萨那样儿高高供奉着她,以免将来孩子大了对你生出什么嫌隙。”

看着佟兰心不以为然的神色,她终是没忍住,又提点了她一句:“你以为自己真能做的天衣无缝?这后宫里从来就没有秘密,你还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若那生母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孩子长大了会对自己生母的死不闻不问?你若真是没有半点私心,一切做的正大光明还好,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不妥当,将来对景儿的时候就是一个大把柄,说不清道不明,孩子心里对你的忌讳只会更深。”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算是看透了,这养大的孩子就是不如自个儿亲生的贴心,养母再怎么做,也是不如亲娘好,到头来操心费力为他人做嫁衣裳,何苦呢!你如今肚子里好歹还有个盼头儿,好好儿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个阿哥,将来就什么都不愁了,如今好生保养还来不及,何苦再费那个心?”

佟兰心没能从僖嫔那里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自己又添了一层心事,回来盯着乌雅氏的肚子,半天没有言语。

末了借口自己累了,让所有人都出去了,这才起身从妆台抽屉里搬出一个不起眼儿的红酸枝素面妆盒,从底层翻出一支赤金珐琅玲珑簪子,在簪头处一粒米珠儿上按了一下,轻轻将簪头旋了下来。

她看着簪子中藏着的药丸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出身卑贱就是出身卑贱,还敢跟她玩花样儿?她佟兰心绝不是任人利用的人,绝对不是!

“佟妹妹在吗?”她正定定的沉思着,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吓得她将手里的簪子往妆盒里一扔,迅速合上了盒盖儿。

“贵妃姐姐怎么有空过来?臣妾这里整日乱糟糟的不成个体统,姐姐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儿,这幸好是姐姐,若换了旁人,该埋怨我不知礼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屈膝行礼,动作却甚是敷衍。

明月一笑,也不跟她计较,佟兰心心高气傲,却不成想进了宫处处被人压了一头,便是这样敷衍潦草的行礼,对她也是一种莫大的屈辱吧。

明月放一落座,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内殿传了出来,不禁一阵好奇:“妹妹殿里这是焚的什么香?味道清新淡雅,还真是沁人心脾呢。”

“哪里是什么熏香,这大热天儿的,谁焚那个。”佟兰心得意地一挑眉,“那花儿开的可好了,姐姐可愿过去观赏观赏?”

明月抬手轻捋鬓旁垂下的香珠儿璎珞,点头轻笑道:“也好,倒要瞧瞧妹妹殿里放的什么稀奇花卉。”

一走进寝殿,花香更浓,看着眼前绚丽的郁金香,莹白皎洁的茉莉,明月抿嘴一笑,用手中的帕子轻掩口鼻,“果然开得极好,还是妹妹会侍弄这些花草,不像姐姐那里,再好的花儿也开得没精神。”

“这是丽妃姐姐送的花儿,丽妃姐姐说,放在寝殿里最是安神助眠,臣妾试了一下儿,果然不错,就把它们一直放在这里了。”佟兰心极为得意,仿佛在这花草上胜了明月一筹也是一件极有脸面的事。

只是她这话音方落,明月的脸色却骤然一变,“这花儿——是丽妃送你的?”

“是啊?当日咳咳——她不是也送了姐姐几盆吗?咳咳,怎么,姐姐的花儿开的不好?”佟兰心有些奇怪,一样的花儿,进了翊坤宫的门就不好好开了,看来贵妃的翊坤宫风水也不怎么样嘛。

“妹妹这是怎么了?”明月知道这是郁金香在寝殿里的缘故,却不说破,上前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佟兰心摆摆手,一张脸憋得通红,喉咙里还发出一阵细小的鸣音,“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咳喘,想是夜间贪凉,着了风寒吧。”

“哦,可找太医来瞧过?”

“瞧过了,给开了几服药,咳咳,吃着倒还不错,只是时不时就要犯上一次。”

太医瞧过了,却没有发现这花儿有问题?若非太医没有进寝殿,忽略了这个,便是太医也有问题了,或者,那太医也是丽妃的人?

丽妃在宫中多年,在宫中的势力不可谓不深,只是佟家在后宫却也不是全无根基,佟兰心要看太医也得是自家安排的人才对,怎么会对丽妃的人这么不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