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职业使然,多年来梁志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文有礼,但从他对付宋老板的手段来看,谁也不敢真当梁志是个人尽可欺的病猫软蛋。

面对咄咄逼人的雷横,梁志心念急转,雷横在郓城县衙担任步兵都头多年,便是在整个济州府内,其影响力都不容小觑,即便是梁志的舅哥张涛,轻易之下也不愿开罪雷横。

忽然,梁志心念一动:“街坊上都说,这雷横与宋江关系亲密,他现在忽然发作,不会是那宋江在幕后指使的吧?”

事已至此,梁志只好见招拆招,冷笑了声,淡淡地问:“雷都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

雷横冷冷的说:“雷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梁志问:“有何道理?”

雷横说:“雷某刚才实地看过,回宾楼小厮的住处,全部都在酒楼一楼的西侧,而水井又都在酒楼的北侧,着火地点却又都在酒楼的南侧。李四本来就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去放水,这时候其他小厮们想必正在熟睡。据李四所讲,他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蹿天而起,而夜间刚好有风,从他呼喊失火,到那些小厮们一起穿衣起来,匆匆跑去另一边的水井打水,手忙脚乱的灭火,总该有个较长的过程。但是现在大家都看见了,这座墙虽然烧得黑漆漆的,不过却根本没有波及酒楼实体的一丝一毫。那么结果显而易见,整件事分明就是某些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说完,阴沉沉的看了看梁志:“嘿嘿,有些人自以为聪明,想拿我们官府的人当傻子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梁志听了这话,脸上微微红涨了下,随即指着雷横大怒:“你......你信口雌黄!冤枉好人!”

雷横冷冷一笑说:“冤枉好人,还是凶手原形毕露,待会自有分晓。来呀,把回宾楼给我查封了,所有小厮全部控制,到时候一一严加拷问,不怕他们不招实情!”

梁志听了大怒:“你......你要屈打成招!姓雷的!你要想清楚后果!我舅哥可是......”

雷横不等他说完,大声的说:“雷某眼中只有王法,再无其他!”厉声下令捕快们行动。

梁志见状,急得额头青筋暴涨,连忙看着赵书文:“赵大人......”

赵书文不假辞色,转身而去。

栾飞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个时代断案的通病,很多人总是凭主观臆断,然后根据自己的臆断而去搜寻对自己臆断有利的证据,甚至百般拷打逼取口供,无数的冤假错案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乍听之下,任谁都会觉得雷横说得好像挺是那么回事的,毕竟那小厮李四的话有不合情理的地方。但是作为21世纪的刑侦干警,栾飞岂能单凭一通主观推测,就认准了雷横的话。

何况,栾飞觉得,目前大家所以认准了梁志是放火凶手,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么跑去回宾楼放火的手法有点太拙劣了,宋老板除非脑子进水,要不然岂会干出这样三岁小孩的把戏?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只要梁志脑子正常,没有理由干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栾飞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雷横见状,吆喝了声,叫住了栾飞:“栾公子就这么走了?”

栾飞盯着雷横,一字一顿的说:“不要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随我姓的。”

雷横听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隐隐一颤,不过随即仰天哂笑了两声:“呵呵,看来栾公子真是死鸭子嘴硬!既然如此,等雷某把整件事搞成铁案,让栾公子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