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期终是到了,巴勒奔向皇帝辞行后便要启程出发了。

虽然皇帝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把赛娅看上的太医配给赛娅。但巴勒奔也有自己的考量,大学士公子可比小小的太医有价值多了,况且即便赛娅不喜欢这个学士公子,往后也还能找个她喜欢的。因此,皇帝下的这道圣旨倒是与巴勒奔的心思相和。

临行前,赛娅公主挣扎了半响,向巴勒奔恳求道:“阿爸,我还想再见富察浩祥最后一次。”

“赛娅,你这又是何苦呢?”巴勒奔叹息道。

“我就是不服气。”赛娅公主倔强道。

巴勒奔见此,只好点头答应道:“去吧。”

赛娅公主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慈宁宫的偏殿外,踟蹰良久才踏了进去。

浩祥不急不缓的从墙上的抽屉里,取出各种药材,一样一点的放到桌上摆好的桑皮纸上。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便漫不经心的问道:“公主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我今天要回西藏了,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吗?”一身红衣的赛娅公主,立在男子面前,罕有的红了眼睛,委屈道。

“抱歉,能得我正眼看的只有我的爱人,显然公主你不是。”浩祥神色平淡的说着如此无情的话。

“为什么?难道跟你的心上人比起来我就差那么多吗?”赛娅‘啪’的一掌拍到浩祥面前的药柜上,不服气道。

浩祥放下手中包好的桑皮纸,指着自己的心口,在她面前少有的笑道:“你很好,不过在这里他是无人能比的。”

“……竟然差这么多,难道是我出现的太晚了吗?”赛娅不死心的问道。

浩祥摇头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你,我的心上人同我一样是个男子。”

“……”赛娅闻言,立时瞪大了眼睛看他,眼中满是震惊。

“他的身份不方便让人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向公主言明,实在抱歉。”浩祥歉然道。

赛娅听了他的话,便由震惊转为怀疑,“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对你死心才这么说的?”

“你都要回西藏了,我何必再骗你。”浩祥失笑道。

“你……”赛娅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想要挥鞭狠狠的抽打这个骗了她的人。但是最终她却发现,主动找上门的是她,被断然拒绝的是她,不依不饶缠上去的也是她,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质问?

赛娅呆愣了半响,才失魂落魄的跑出了慈宁宫偏殿。

待人走远了,永璂才从慈宁宫偏殿的帷幕里出来。

“还真是绝情啊,人家对你用情至深,你就这么回报她?”永璂看了正分拣着药材的浩祥一眼,笑眯眯道。

浩祥把分拣出来的药材逐一放到身后的药柜中,边说道:“不绝情又能怎样?若是我现在给她点希望,她回到西藏后总念念不忘,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还挺为她着想的嘛。”永璂假作一副酸溜溜的样子道。

浩祥看的好笑,拍掉手上的药渣子,隔着柜台一把揽过永璂,捏着他的下巴,道:“我也很为你着想的,感受不到吗?”

永璂踮起脚,迅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愉快道:“感受到了,这是谢礼!”

浩祥眼睛一亮,逮住没来得及退后的少年,邪笑道:“这点谢礼可不够。”

接着永璂少年便被某人吻的脚软才得以逃走。

赛娅红着眼睛跑出慈宁宫偏殿,待寒风一吹冷静了下来,才静下心来想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她想了许久总算想清楚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喜欢男人的烂人伤心,如此一想赛娅便将心中那个蓝衣人放下,跑回到巴勒奔的队伍里。

赛娅回到巴勒奔的队伍时,队伍里多了一顶红色的轿子,里面坐了一个和她一样全身着红的福尔泰。

福尔泰安静的坐在大红的轿子里,不言不笑,若不是还有呼吸,便仿佛是一尊泥塑的人像。

一大早,被关在柴房里半个多月而狼狈不堪的他,由福伦命人放了出来,仆人帮他刷洗干净,换上了大红的喜服,然而除了福晋塞给他的一叠银票,福伦竟然什么也没让他带走,便命人用一顶轿子把他送到了巴勒奔这里。

这半个月除了送饭的下人,无人与他说话,他躺在昏暗的柴房里,像个哑巴一样过了半个月。他出来后便像换了个人,做什么都慢吞吞的,除非有人惊动,他能够一整天就这么躺着坐着。

没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看着就让人慎得慌,巴勒奔安排服侍他的人都离得他远远的,他的轿子周围竟生生空了出来,因此赛娅一眼便看到了这个被亲生父亲卖了的男人。

一个月前,他们还一起遍游京城,相谈甚欢,转眼间却已是物是人非。赛娅怜悯的看着这个男人,长叹了一声,才回到巴勒奔的身边。

巴勒奔见人回来了,总算舒了口气,一声令下,队伍便缓缓移动起来,不一会儿队伍中便像来时一样响起热闹的吹打声,一路向西行了。

不过有些事却并没有随着巴勒奔一行的离去而烟消云散,比如说五阿哥和福尔康之间的裂痕,自从福尔泰‘远嫁’后变得更大了。

那天五阿哥得知福尔泰被福伦关了起来之后,便去找福伦要人,结果福伦以这是他们的家事为由,回绝了五阿哥的要求。

五阿哥没能见到福尔泰,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便让福尔康打听一下他的情况,谁知却遭到福尔康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