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间被沉鱼收拾的很好。

那不仅是干干净净的,随了裴笙的喜好,其中,更是有一番难以察觉的小心思。

譬如那被面上的绣花,小几上冒着袅袅香烟的香炉,还有书案上的一枝新鲜的蔷薇,都是出自沉鱼之手 。

她晓得裴笙可能不太喜欢,但还是弄了,因为那些,是她喜欢的。

裴笙一进屋子就感受到了。

他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当时收入眼底些不太协调的玩意儿,眼底波动,但没有太大反应。

他想起离开前的那双眸子。

水灵灵的好像浸在了水里一般,轻轻咬着下唇,无比委屈的看着他。

当时,身体那股奇怪的躁动就又起来了,火热灼起,在身体四处流窜。

他想起第一次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正是炎炎夏日,她蹲在河边,同小姐妹拾花葬花,挽起半边袖子,露出一双俏生生的皓腕来,宽大的棉布衣裳,却依旧挡不住那盈盈细腰,和胸前高耸。

连微风拂过,似乎都带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一眼。

那一霎那那被他抑制了许久,再从未出现的感觉,又出来了。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所以他不希望有出现任何的女人,让他变成那样连自己都陌生的模样,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好到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但是没想到叶沉鱼她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他陷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说话,走路,那都是在让他一点一点的沉迷,是最无止境的诱惑。

他记得母亲之前与他说亲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叶沉鱼的画像,随口提了一句,说这姑娘生的好,问他喜不喜欢,当时他鬼使神差的,竟就同意了。

所以,就让人去提了亲。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十分顺利。

他确实是自然而然的默许了。

裴笙的目光停在面前的一枝蔷薇上,花瓣鲜艳欲滴,嫣红的一片,就像是那一开一合的红唇,他心里一紧,伸手,一把捏住那花瓣儿。

指骨节处,捏得发白,鲜红的液体,就顺着指缝留了出来。

这时候,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轻轻的扣了两下,“砰砰”的声音中,还夹杂着环珮碰撞声。

门本来就是半掩着的,没有关上,裴笙还来不及说话,沉鱼已经一脚跨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个托盘,上边放了一盅羹汤,还有一碟糕点,瞧着甚是精致,定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沉鱼将托盘放在小几上,然后好生的将碗筷盘碟都一一摆好,一边布置,一边柔声说着:“这是我特地做的莲叶羹和荷花酥,夫君快过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她右手的手掌上还包着白色纱布,因着方才碰了水,隐隐的渗出了些血丝来。

裴笙想起方才推她的那一下。

不过就是擦了一下,怎的还见血了,看着不知道的,以为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我晓得,夫君不喜沉鱼,但是这羹汤糕点,我足足做了一个时辰,好歹,也尝上一口,好不好?”

声音轻轻弱弱的,似弱柳拂过,听着比之前要虚弱许多。

沉鱼抬头,看向裴笙,满脸的期待。

她方才从厨房里出来,因着很是着急,脸上沾了些许的烟灰,白嫩的脸颊上黑糊糊的一片。

奇怪的是,这般乱糟糟的模样,叫人看了,却更有一种别样的怜惜。

裴笙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移到小几上面。

“你方才去哪了?”裴笙突然出声问道。

“在厨房啊。”沉鱼倒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弯唇轻轻的笑,随口就回答了。

裴笙疑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的话产生怀疑,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沉鱼拿了一块糕点,轻轻捏在手上,走过去,往裴笙的嘴巴里递。

裴笙下意识的将身子往旁边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