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沉鱼所料, 裴笙对她去琉璃阁一事, 没有半分的兴趣,甚至于第二日早晨她醒的时候,他都已经不见了人影。

想起昨儿晚上,她一直没敢睡死过去, 始终警惕了心思在,就怕会发生什么,却谁晓得, 裴笙始终都规矩的不得了。

抱着她就只是抱着她,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所是后半夜她睡得很安稳。

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身上凉, 再加上周身气息也是一片凉飕飕的, 这么挨着他, 比挨了好几个冰鉴子都管用。

那日晚上,沉鱼迷迷糊糊的就在想,要是裴笙就是块不会动的冰鉴子该多好。

这厮只要是安安静静待着, 那倒是个赏心悦目的,可是一旦兽性大发起来......沉鱼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一阵发寒。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沉鱼在心里轻啐。

“夫人在府里待了近一年了, 倒也从未说过想要出去走走, 逛逛什么的, 这却是第一次呢。”

山茶一边笑着说, 一边熟捻的给沉鱼挽了个双螺髻, 以蓝色的丝带, 圈圈相缚于发髻之上, 接着又给她梳了梳两颊碎发,才是放下了梳子。

沉鱼瞧了一眼,满意的朝山茶点头。

这发髻甚好,显得人亮丽活泼,一点儿都不像已嫁之妇,哪怕那待字闺中的姑娘,也不比她鲜活有神呢。

“就是待的太久了,现下才明白不能亏待自己,好歹,我也是世子夫人不是,万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沉鱼说这话,既像是在打趣,又像是在自嘲。

不管怎么说,靖国公府在这皇城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论是谁见到了,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让上三分,万万马虎不得。

不过是因为靖国公常年不在,国公夫人又喜清静,不怎么同外人来往,久而久之的,国公府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这样一来,自然也连带着沉鱼不需要与外界人打交道。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贵夫人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那些表面春光温和内里却波涛汹涌的手段――

她学不来,也压根不愿意让自己参与。

太累了。

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

沉鱼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这可是夫人在国公府过的第一个生辰,不管怎么说也是重要的日子,夫人准备如何过?”山茶拿了外衫给沉鱼套上,轻轻笑着问道。

“这可不是看我的意思。”沉鱼笑了一声,目光往裴笙脱下的衣裳那边扫了几眼,意味深长。

山茶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沉鱼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

琉璃阁位处东南。

它这一处地势选的极好,在十字开来的岔口处,四通八达,前头是皇宫,凡是达官贵人出门,大多经过此处。

所是繁华街道,热闹的很。

原本这处街道也是有一些小商贩的,可是自琉璃阁发展起来之后,渐渐有其他的酒楼成衣铺之类,相继落户,如此一来,小商贩的摊位之类,自然而然的远离了。

都是贵人们常会出没的地方,东西贵气,卖的也贵。

寻常老百姓一般是不会过来这边的。

沉鱼的马车在琉璃阁门口停下。

两层的小阁楼,牌匾挂着,上书“琉璃阁”三字,从外头看,典雅大方,倒是挺吸引人的。

山茶扶着沉鱼从马车上下来。

她头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锥帽,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湖色镶草绿色宽边的裙角和一双粉白色的绣鞋。

沉鱼鲜少出门,无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是如此,以往就算是出门,也都是带着锥帽的。

但是出嫁的妇人不需要带锥帽,沉鱼是知道的。

可她更清楚的,是对于她自己的容貌。

不带锥帽出门,很有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并不愿意卷入那些麻烦当中。

所以她选择了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厢一进门,就有一名身着华服,珠围翠绕的女子迎了上来,约莫三十来岁,站在阳光下,金银的首饰反着光,熠熠闪亮。

应当就是琉璃阁的掌柜。

让上下打量了沉鱼一番,只从她的首饰衣裳,便晓得这是个顶顶尊贵的贵人儿,虽然未曾见过,却一定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