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觉得, 她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

原本就没什么, 不过是陆湛同她说了一些事罢了,转了一圈,几句话的工夫,可怎么也没有十恶不赦吧。

沉鱼十分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意来。

在这样沉闷的环境下, 她的笑容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可她硬生生的撑住了,好像裴笙周身所有的“寒冰飞雪”, 对她完全不管用一样。

但就在她抬腿往前的那一瞬间。

“夫君,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

裴笙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步子踏得很沉, 很快。

而那视线中, 是表现出来了的, 明明白白的怒意。

沉鱼和山茶都看得清楚。

可是沉鱼的脚步停在原地,眼看着裴笙离开,抿着唇, 一动不动。

“夫人,您――”山茶见她没反应, 倒是在旁边看着, 一个劲的干着急, 最后忍不住了, 才是催道:“您快过去看看吧。”

世子爷这厢听见她们说话, 定然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夫人不说清楚的话, 那他们之间,之后便会留下有嫌隙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要是再留下嫌隙的话,怕是日后,就更难好好的相处下去了。

沉鱼的笑容在裴笙转身的那一瞬间凝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行为,会有怎样的后果,但她好像并不在意,只是朝着山茶摇了摇头。

“没事。”沉鱼淡淡的出声。

她总不能永远都追着他黏在他身边的,有时候如果不尝试着离开,不给他留一个足够喘息的空间,那事情要很难才会发生转机。

就像这次一样。

事情在眼前,铺成了一片迷茫,好像只差一点点,只差拨开迷雾,就能看得清楚。

而她说的那些话,字里行间,还有身体上的,从眼神到动作,都对裴笙,明明白白表现出了疏离和畏惧。

对于这些误会,也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解释。

这个样子,裴笙定然是生气的。

生气之后呢?

沉鱼设想着......倒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

很快就到了沉鱼的生辰日。

离那日已然过去了两日的时间,在这两日里,国公府的气氛,压抑的有些沉重。

特别是山茶还有玉簪玉兰她们,日日闷的话不敢说一声,就算有什么要说的,那也是躲到一旁,压着声音,不敢露出半点儿声响。

世子爷和夫人,虽然每日同枕而眠,同桌共食,但是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两个人就好像完全把对方当成了空气一样。

她们这些下人也觉得奇怪,以往的时候,夫人一点儿都不怕这个样子的世子爷,反倒是能永远笑嘻嘻的,这一回,却存了刻意的疏远。

但是主子之间的事,她们不好掺和,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看着他们这个状态,暗自着急。

今日府邸瞧着是热闹了一些。

这自然因着是老夫人在给夫人筹办生辰宴。

本来夫人说这小生辰而已,不需要兴师动众的劳累,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就可以了。

可是老夫人却坚持,说她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生辰之事,怎么说也不算小事,绝不能马虎。

后来在两人的相互妥协之下,才是决定,只宴请一些近亲之人,总共算来,不过二十人,如此的规模,却是正好。

不兴师动众,又不失了颜面。

裴笙方才被老夫人叫去了前厅,说是去招待宾客,这番他前脚才离开,沉鱼就唤了山茶过来为她梳妆打扮。

这个时间点是已经晚了的,可是裴笙待在这,沉鱼就是没有那个打扮的心思,这才硬是等到他出去,才起了身来。

山茶也没说话,就只是默默听沉鱼的吩咐,该用什么胭脂,戴什么首饰,穿什么衣裳......她说什么,山茶便照着做。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比以往快了不知有多少。

外边的声音渐渐传了过来,一阵阵的说话声倒也听不清是什么,沉鱼在妆镜前坐着,那样子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间,她抬头看向窗外。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那游廊后的一角,几根大红柱子后,还有几株海棠的遮掩,看得并不太清晰。

沉鱼朝着那边睁了睁眼睛。

有一个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沉鱼猛然站起身来。

山茶手一抬,差点就打在了沉鱼身上,她轻呼一声,马上把手收了回来。

“夫人您去哪?”山茶看着沉鱼站起身,从房间后头,开了门出去。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去前厅宴请宾客吗?

“没什么,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沉鱼语气着急,留下一句话,便伸手关上门。

脚步声越来越急,然后彻底的消失。

沉鱼这边从房间后头绕过去,看见长廊那头有一个紫色的人影,锦衣绣纹,略显丰满,四处张望着往前走,在树叶斑驳中,隐隐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