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 外头忽然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样子的,倒是许久都没有过了。

却是正好一扫前几日的炎热之气, 一场雨扑下, 接着就是漫空撒着的水汽,碰着人是冰冰凉凉的, 舒服的紧。

沉鱼刚从厨房那边回来, 半路上就遇了雨,当时觉着没什么, 就没让山茶再去拿伞了。

沉鱼抬头, 落入眼帘是空中细细密密的雨丝,一线一线的往下滑落, 看得人心里, 倒是舒畅极了。

还算是挺清凉的。

走路的步子都慢了不少。

所是这厢淋了些小雨, 身上衣裳微微泛湿, 但是沉鱼却是丝毫的不在意, 只是顺手捋了捋濡湿的发丝。

走到院门口,沉鱼一眼看见内屋里头的灯盏亮着,当时愣了一下, 转身从山茶手里,接了托盘过来。

托盘上头放了一个小碟子, 因着要保持里头的东西热乎着,所是在碟子的上头, 还放了个白瓷盖子。

沉鱼端在手里, 小心翼翼的拿着, 然后便是抬腿,稳稳当当的往屋里走。

裴笙在小几旁坐着。

沉鱼想,人果然在呀。

他手中拿着本书,低头看得很是认真,视线就凝在上头,一动不动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它。

沉鱼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裴笙,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腿,轻轻的走进去。

衣裙掀起,有微微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沉鱼走到小几旁边,站定,然后把托盘放下,然后出声唤道:“夫君。”

于是裴笙抬头。

一眼便看到眼前的人,莹白的脸颊上挂着几滴水珠,缓缓往下流,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湿答答的,还有好些,甚至是贴在了脸颊上。

沉鱼身上是一身桃红色的衣裳,肩膀衣襟处,都已经是被雨浸湿,紧紧的粘在身上,浸透的已然不见了颜色。

裴笙的目光猛然一紧。

他起身来,握住人的手腕,拉着就往屏风后头走,走过去,顺手扯过一块锦布来。

沉鱼没有任何动作,就任他拉着她往那边去。

他将一半的锦布搭在她的肩膀上,另外一半覆在她的头上,两手合在一起,轻轻的开始揉擦起来。

“这下雨了......怎么连伞都不打?”裴笙手上动作继续,同时是略带责备的问了一句。

“雨下的突然,一下子来的实在急,我看反正都快到了,就没让人去拿伞。”

沉鱼说着,将头稍稍的侧过去一些,以方便他的动作,接着听人不说话,又开口道:“没事的,想这天实在热的紧,淋会儿雨反倒舒爽一些,不会有事的。”

沉鱼说完,抬头看向裴笙。

他一边给她擦着头发,另一边看着她衣裳濡湿处,目光间,一下凌厉。

目光所及,是衣裳下隐约白嫩的皮肤。

沉鱼反应过来,脸上红意就是染的飞快,伸手想在身前挡一挡,但又想着屋里没有其它人了,于是便把手放了下来。

“方才......不是这样的......”沉鱼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低下了头去,干脆不说话了。

她算是晓得了,在裴笙面前,解释不解释都没什么用,他该怎么认为就是怎么认为,说多了,还只是让自己累腾的慌。

“山茶,去拿身衣裳过来。”

裴笙旁的倒是没有多说,就是出声朝外边吩咐。

“不、不用了。”沉鱼急忙出声拒绝,然后伸手拿了旁边搭着的一件外裳,随手披在身上。

是裴笙方才才换下的一件月白外裳。

“我做了如意卷,特地拿来给夫君尝尝的呢,要是不抓紧点,待会儿都凉了。”沉鱼把外裳往身上一系,转身就往外走了。

见人不动,沉鱼转身,又笑着朝他招手:“快过来呀。”

因着那外头有一盏白瓷盖子,大半的热气都还保留着,沉鱼伸手去揭开,当时便是满面的香气铺来。

真是好闻。

沉鱼拿筷子夹了一小个,用手托着,就往裴笙的嘴边递。

“尝一口?”是试探着的疑问语气。

然后她就挟着筷子,又往裴笙的嘴边移了移,就在热气满满的食物碰到裴笙唇瓣的时候,他身子往后退。

“太烫了。”

裴笙语气淡然,抿了抿唇,像是真的被烫到了一样。

“太烫了?怎么可能?”沉鱼把手收了回来,到自个儿跟前,自言自语的疑惑。

“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会烫呢?”

她张口,轻轻的咬下了一小半。

嚼了两口。

“明明就不烫啊。”沉鱼说着,要放下手中这个,想再去碟子里夹一个给裴笙。

他却张口,一口咬下沉鱼先前尝过的那个。

动作极快。

没等沉鱼反应过来,筷子上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