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同你说, 你现下是有身子的人,可自己千万当紧, 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得心里有数。”

严氏说着, 目便是光从她小腹处扫了一圈, 语气有霎时的严厉,自然这是警告, 也是忧心。

自个儿肚子里掉出来的肉, 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向来不怎么晓得事情轻重, 喜欢耍性子做事, 就怕一时不注意, 便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一回事了。

沉鱼顺从的点点头, 没有说话。

于是严氏又接着往下说了。

“还有......千万别同裴笙胡闹。”严氏刚开始说这, 沉鱼还没明白,她放低了音量,便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不管如何那都得忍着, 待之后了......有的是时间。”

说着到沉鱼便算是明白了。

当即脸颊便染了红意。

“娘,我――”沉鱼抿唇, 开口着急要反驳,可是说出几个字音来, 又不晓得接着说什么好, 只能是干脆闭了嘴巴, 什么都不说了。

“好了好了,你什么性子娘还不知道。”严氏摆了摆手,这时候听见内屋传来些声音,便也不同她说了,轻手轻脚的进屋了去。

沉鱼顿了顿,便是跟着走了进去。

里头人睡了会儿,现下已经是转醒了过来。

“莫怕莫怕。”屋里侯着的丫鬟将男孩抱在怀里,一边轻轻顺着他的背,一边在柔声哄着。

这孩子年纪小,本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却总是睡不安稳,常做噩梦,醒来就是一身大汗,得要人在身边安抚着,才会好上许多。

“又做噩梦了?”严氏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孩子乖乖的坐在榻上,眸中惊惧已经散去大半,水灵灵的眸子里,泛了些令人心疼的意味。

“没事没事,姨在呢,姨带你出去走走。”说着严氏伸手去抱他,孩子愣了愣,将手伸了出去。

......

严氏抱着人走了没一会儿,便已经是累得不行,于是柔着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将人放了下来。

他自个儿迈着步子慢慢的往前走,一步一步,是能走的很稳的。

看他迈着步子的那股风范,是真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沉鱼走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

“娘,你怎么不和爹考虑再生一个?”

沉鱼走着,突然就想起来,于是转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出来。

自家父亲和母亲感情一直很好,这是她从小就看在眼里的,可是看人家家里,都是好几个往上的生,独独她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家。

以往在宛城,多的是人私下里议论,说他们叶家是断了根了,后继无人,以后啊,少不得要受别人欺负。

原本叶家是打算招人入赘,只奈何这想法还来不及去实行,国公府先来提了亲,这么来头大的主,没有拒绝的理由,自然是只能将女儿嫁过去。

沉鱼自然也知道,自己嫁了人,叶府就真的是没有余下任何血脉了,所以这个提议,她思考很久了。

母亲和父亲,完全可以再生一个。

“倒是想。”严氏弯着唇角,轻轻说了三个字。

她当然想,只是一直怀不上,也没法子,后来看开了,便想着顺其自然,孩子这事,命里有时终须有,若是没有,那也不强求了。

“怀你的时候,正是寒冬,我出去找东西,便是不小心跌入了湖里,之后冻的打了好几天哆嗦,那一回,能保住你已经是不容易,大夫也说了,经那一桩,我基本上要再怀孕就难了。”

有遗憾也有庆幸。

遗憾的是身子落了病根,庆幸的是她还保住了沉鱼。

只是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染了寒气,严氏这么多年小心养着,却终究没能养回来多少,嫁到国公府后,也一直担心,会无法生育。

没有孩子的话,那在国公府那地方,是决计站不稳脚跟的。

幸好现在是已经怀了,也多亏裴笙照顾得当,才总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姨,我想去那边看看。”孩子指着湖边的一座小桥,眉眼弯弯的,看过去,显然是十分有兴趣的模样。

严氏点了点头。

于是他拔腿,加快了步子的往那头桥上走。

“娘,你还记得姑父家那位二姐――”沉鱼话说到一半,眼角余光却突然瞄见,从湖对面的草丛里爬出来一个人,拔了步子,飞快的往桥那边跑。

那人一眼看去便十分古怪,一身邋遢的模样,不像是正常之人,而且在叶宅后院,突然出现这个模样的人,定然是让人觉得十分怪异的。

沉鱼喊了一声,顾着自己的状况,倒是没鲁莽,马上是招呼了跟在身后的人过去。

裴笙担心她的安危,就算自己不亲自陪着,却也派了好几个跟着,不用说沉鱼也知道,那些人,定然是武功顶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