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马在晋中求助时, 人家看在邱老的面子上才没有给他闭门羹吃,尽管如此,那些人也只是遗憾地告诉他资金吃紧,不能另做投资。

刘大马也明白,他最近的运气有点太衰了,公司的股价都下滑了十几个点, 别人是投资不是搞慈善的,知道归知道,却还是意不平。

他要是是个什么二代,家里的事都有老子去摆平,还用得着看旁人的脸色吗?岳父终究是岳父, 不是亲爹, 自然不会真心诚意地为他打算, 明明知道他去只会碰一鼻子灰, 岳父却不肯拉下那张老脸去求人情, 反而趁机重新拿回了公司的掌控权。

老不死的,也没几年好活的, 怎么就死攥着那点人脉不放,早点放权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郁闷至极的刘大马去找了自己的发妻甄红袖,谁也想不到,原本应该死去的甄红袖被他藏在晋中,他每年都会去晋中几次, 只为带着孩子去探望自己的发妻。

刘大马曾经喜欢过娇艳活泼的邱莉香, 喜欢她生机勃勃的眉眼, 喜欢她娇嗔的小性,喜欢她偶尔的骄纵,但是这点喜欢,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厌烦磨成了灰。

他最爱的还是心底那点青,爱的是发妻初见时候在河边捶衣时温柔的垂首,爱她灯下为他缝补衣裳时的柔情,爱她灶下熬得细腻软糯的小米粥。

只是这点爱,还是不够让他陪她一辈子。

他跟甄红袖是经人介绍成的婚,甄红袖有着华国传统女子的柔情,从不违逆丈夫的意愿,她把刘大马当成了天,这也是刘大马最爱她的地方。

哪怕刘大马要再娶,生下的三个儿子改叫别人妈妈,她一年都见不着几次面,她也从未怨恨过刘大马,对他仍是往日的温情。

这种温情是刘大马在饱尝闭门羹后迫切需要的东西。

他去找了甄红袖,握着她柔软的手殷切地许下马上可以重新娶她过门的诺言。邱老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应该也活不过几年了,刘昀已死,他的家产没有指定继承人,自然只能分给邱莉香这个独女。

而邱莉香,很快就会疯疯癫癫的,到那时候他就把邱莉香送进疗养院,然后风风光光地娶回自己的发妻。

甄红袖看着这个男人兴奋难捱的表情时,淡淡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的高兴,她只是温顺地低下了头,沉默地接受了丈夫对她的安排。

刘大马却不知道,有人将他同甄红袖私会的照片,连同他跟甄红袖拍过的结婚证,包括对刘昀死亡的疑惑,放在好几个信封里,连夜寄给了远在鹿泉市的邱老和医院里的邱莉香。

等他终于从诡谲的空气中意识到什么,驾车匆匆赶回鹿泉市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邱老雷霆大怒,直接剥夺刘大马在公司的股份,又威逼彻底疯癫的邱莉香同刘大马离婚。当然,邱莉香在收到那些照片时,得知这二十几年的温柔蜜爱全是谎言,丈夫甚至可能是女儿的杀手时,她就彻底疯了,邱老根本不用做什么工作,就能够让疯疯癫癫的邱莉香在协议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后来家庭医生又查出些端倪,取了邱莉香在家里时常服用的药物前去化验,发现这些药物都是被人掉了包的,都是刺激精神的某种药物。

人人都说,邱莉香是在刘昀死后忆女成狂,却不知道她只是遭受了最亲密的枕边人算计。

邱老总算看清了刘大马的真面目,把他移交法办,很快,警方就从刘大马早几年的联系网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刘大马的一个私人银行账户,曾经向刘昀就读大学的某校工汇过一笔巨款,警方照例提审那个校工,很快就从校工嘴里挖出刘大马雇凶杀人的事实。

刘大马的万贯家财一夕之间化为乌有,他锒铛入狱,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这个案子闹得很大,刘家大儿子没了一颗肾,二儿子飙车成了瘸子,只有三儿子还好些,但是他们什么钱都没有了。刘大马的所有存款都折进去了,房产也变卖了,不知道这三个年轻人能不能适应以后一无所有的生活。

经此重创,邱老终于奄奄一息,他看人的眼光没有出错,可惜当初心软了,放了白眼狼进家门。

在他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时候,姚素秋沉默地出现在他的病床前。

她同当初的姚辉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以至于邱老刚见到她的那一刻就辨认出了她的身份,顿时激动起来。

他当然知道,前女婿姚辉最爱邱莉香,邱莉香是他的初恋,他本来可以有似锦的前程,却在二十四岁那年被活活气死。姚家的人都是死心眼的人,他不可能从别的地方搞出个这么大的女儿。

而且,姚素秋脸型面容像极了姚辉,但是那个嘴巴,同邱莉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用查,不用问了。

邱老在临死前立下遗嘱,把公司股份及名下所有财产全部留给姚素秋,股份只准分红,不许变卖。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姚素秋必须养着邱莉香,直到她自然死亡。

尽管知道邱莉香做过许多错事,但是她也仍然是他唯一的女儿。

与姚素秋告别以后,周善跟傅其琛终于坐上了回江省的火车。

他们原本买的票倒是卧铺,不过现在赶上了春运,再去买票的时候就只剩下硬座了。

车厢里人声鼎沸,周善坐在靠窗的位置,傅其琛在她身侧,行李箱放在上面的架子里,装着零食与别的常用的小物件的书包却在他腿上摞着。

周善原本还望着窗外的雪景,只是傅其琛身上似乎有种诡异的魅力,她坐在他身边久了,居然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

她都十几年没睡过觉了,再困再累,打坐一会就好,睡觉对她来说是无异于浪费时间的举动。

但是这次,她却靠在傅其琛肩上,沉沉地睡去,这一觉睡得黑甜舒畅,应该也有几千年了,她再也没有过这种身心一起畅快的感觉,仿佛踏在棉花上,悠然登上了极乐之地。

傅其琛一动不动,直到肩膀酸麻,大半个身子都失去了感觉,他也没有动,担心小小的一个动作,惊醒了她。

周善醒来时已经是乘务员进来报站到达江省的时候了,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右半边脸一直枕着傅其琛的肩,现在微微发红,全是睡出来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