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土坯两日竟没有打完,到了第三日宁婉便没有过去,只在家里忙着自己的事。她其实不大喜欢去郭家,除了罗双儿,郭家的人她都不大喜欢。

既然罗双儿不用帮忙了,春玲便也没有去,两人一处晒了菜,宁婉就说:“我瞧着地里的几个香瓜长得大了,应该熟了,不如摘下来尝尝。”

三家村各家种菜园子时,通常都顺手种上几垄香瓜,到了夏日瓜熟了吃正可以消暑。三家村的地都是黑土,十分肥沃,也正适合香瓜生长。

春玲就道:“今年雨水大,香瓜恐怕不会太甜。”

越是干旱的年份,香瓜就越甜,而且也不只香瓜,就是其它的瓜果也是一样道理。可是宁婉就笑,“我家的瓜种在小土坡上了。”

宁家大房的菜园子并不是全平的,有一处小土坡地势较高,日晒也多,香瓜种在这里不至于受到太多雨水,昼暖夜冷,味道就格外甜。

到了瓜地,就见绿色的藤蔓和叶子之下卧着一窝窝的大小不一的白色香瓜,多的六七个,少的两三个。春玲就惊叫一声,“你家的香瓜结得好多啊!”

“要想香瓜结得多,结了果就要掐尖,”宁婉比着瓜藤说:“我爹告诉我,多余的枝蔓都要掐掉。”

春玲却也是懂行的,就笑,“种瓜难就难在掐尖上。”谁都知道掐尖,可是掐哪里,留多少叶才是真正的难处。

宁婉其实不过是将爹的话照搬,真正掐尖这些活还都是爹做的,因此再也讲不出什么,只低头去找熟了的瓜。

香瓜熟了蒂便不大结实了,所谓的“瓜熟蒂落”一点也不错的,另外熟瓜掂在手里比起生瓜要轻,放在鼻子下面闻上一闻,还有一股沁人的香气。

宁婉挑了五六个瓜摘了下来,拿到院子里用水洗净,攥起拳头加些力气一捶,薄皮的小香瓜就裂开了。将手里的瓜一分为二,握着一甩,将瓜子甩出去,即使还留些瓜瓤也不要紧,香瓜就是这样吃的。若是用刀将瓜瓤都去掉,就会使香瓜失了原有的香气,甚至用刀切香瓜也会影响香气呢。

先前在赵家吃香瓜时总要将皮去了,再切成小块,用小签子扎着吃,看着优雅,但比起这样粗放的吃法味道却差得多了。

两块瓜春玲一半,宁婉自己吃另一半。放入口中,多汁而脆,十分香甜,宁婉便含混地道:“瓜果然熟了。”又将剩下的瓜泡在山溪水中,“等一会儿给我娘和大娘送去,那时一定会更甜!”

春玲到自家晒菜,于氏便去找大嫂说话,因此她们尝过了瓜便将浸凉的香瓜送到了二房。到了晚上,宁梁从虎台县回来,宁婉依旧等在门前,“爹,香瓜熟了!你尝一个吧?”

宁梁见幺女一见面就说香瓜不禁笑了,“我昨天浇水时就看香瓜差不多了,还想再一两天摘呢,你们倒先发现了。”

宁婉就笑,“我挑了几个,味儿都很好。”

宁梁就说:“过几天我再虎台县时,便再捎上两蒌香瓜,我问过酒楼,他们愿意要,切成一牙牙的送到酒桌上,喝酒的人都喜欢。”

“爹现在不管是什么都想着要送到虎台县里卖钱!”

“家里有毛驴,又有东西,送去了就是钱,当然要送了!”宁梁就说:“这头小毛驴可给咱们家立下了大功!”

宁婉听了,“爹,你进屋歇着吧,我来喂毛驴,绝对不会亏待它!”

宁梁便将毛驴交给宁婉,却又回头说:“看样子今天会有雨,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郭家新打的土坯淋坏了。”

明明这几天的天气一直很热,一丝水气都没有,宁婉不解:“爹怎么看出来要下雨的?”

“你看月亮,外面一轮红圈,这叫‘撑红伞’,说明要下大雨。”

宁婉抬头去看月亮,今天白日里万里无云,夜间也是如此,月亮明晃晃地挂在空中,细看果然有一圈十分明显的红色光轮,也替罗双儿着急起来,“要是雨大了,先前的土坯架岂不会都泡倒了?”

土坯若是干了就不再怕水了,但是没干之前最怕的就是水泡,就是打得再好的土坯也有可能被一场大雨重新浸成一堆泥。

“那只有重新再打了。”

宁梁的话果真应验了,当天夜里下了雨,而且还是非常大的雨,同时又闪电又打雷的,宁婉在睡梦中都被惊醒了几次。第二天见雨停了下来,赶紧到土坯架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