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看着对面的赵太太。

前些天听说她病了,看来病得并不轻,整个人瘦了许多,两鬓星星点点的银霜越发明显,脸上没有施粉,皱纹一条条深深地刻在脸上,比自己梦中几年后的她还要衰老得多。让宁婉竟然觉得有些心酸,看来没有自己的帮助,她未免太过劳心劳力了。

尽管如此,在听了自己的条件后,赵太太眼里还是精光一闪,“卢夫人这样说了,我当然要应承!”

“万氏你们可以接走,不过除了一套贴身的衣裳,其余一丝一缕都不许自赵家带出去!”

大姑赶紧答应:“我们什么也不要,只接了孩子回去就行。”

赵太太却不看她,将目光瞧向宁婉,“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卢夫人答应。”

这才是赵太太真正的目的,她其实深恨喜姐儿做出的丑事,甚至就连高峻也不打算放过,但最终答应放了喜姐儿一定会有条件的。

宁婉感觉到大姑期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心里十分地沉重。对于喜姐儿,她们虽然是表姐妹,平日也颇多来往,但其实情分并不深,宁婉之所以对喜姐儿好是因为大姑。大姑待自己家太好,自己怎么也不能忘记,而大姑又是最爱喜姐儿的。

眼下喜姐儿做出这种丑事来,宁婉也跟着丢脸。虽然她在赵太太面前说情有可原,但是,如果喜姐儿真地不想留在赵家,完全可以与大姑和自己商量找赵家讨了休书或者写了和离文书出来,那时再嫁人也不要紧,可她却偏偏办出这样的蠢事!

现在赵太太借此机会逼着自己答应她的条件,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就是再想帮大姑和喜姐儿也不可能一口应下来,便问道:“赵太太想要什么呢?”

赵太太就向她点了点头,“我们到里间说话吧。”

宁婉随了赵太太去了里间,看着赵太太将门关得紧紧地才开口道:“我想让卢副千户求钱县令放过国藩一次!”

“赵国藩又犯了什么错?”

赵太太立即瞧向宁婉,惊异于她的了解。

“我家在虎台县里买铺子时赵国藩就差一点写错了契书,另外我也在县城里也听了些传言,”宁婉简捷地说着,脸上明明白白地现出来我知道一定又是赵国藩犯错的了表情。当年她可没少给赵国藩收拾乱摊子,因为太多了,所以根本想不起来现在会是哪一个。

赵太太想想儿子在外面的名声,叹了一声气,反倒不再掖掖藏藏的了,且这事也瞒不住了,很快就会在县城里沸沸扬扬地传出去,“国藩在写地契时把买家和卖家写反了,现在卖家原本得了银子,可是现在握着契书还想要卖出去的地,买家哪里肯依?好几百亩的地,上千两的银子,并不是小数,一纸状子告到了县衙,现在钱县令就打算借此机会处置国藩。我想着,钱县令最感谢你们家副千户,如果能请副千户帮忙说一说情……”

宁婉想也没想地回绝了,“不行!”虽然自己求过铁石改德聚丰的契书,但那是却是另一种事情,她怎么也不会让生性高洁、铮铮傲骨的铁石去为赵国藩这个混蛋求情!

“刚刚卢少奶奶还说只要饶过万氏,就什么都听我的呢。”

“我是打算尽力帮助赵太太,但不是要把铁石牵进来!”而且宁婉虽然拒绝了让铁石去求情,可她并不是不打算帮忙。

写错契书的这件事她还有些印象,当年事情发了出来后,钱县令也是一样气愤,打算狠狠地收拾赵国藩,甚至想免了他的典史的职位。当时宁婉心急如焚,一面找钱夫人帮忙吹枕头风拖延几天,一面去了乡下找买家和卖家说情。一连奔波了几天之后,终于说服了卖家的一个本家叔叔,最后由这位叔叔劝了卖家将事情与买家私了、赵家在中间赔了些银子了事。

买家重新得了正确的红契,自然就撤了诉,钱县令自然也只得罢了。

眼下宁婉也打算如此,又因为她先前办过此事,找到卖家信服的本家叔叔应该要容易些,而买家那边的人她也大致知道,至于钱夫人,如今她们关系已经熟了,让她帮个小忙应该也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