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所有的喧嚣都沉淀下来。

樊以律躺在床上不能入睡,身边的于淳安也睁着眼睛。

情感与理智,爱情与自由,这种困扰俗人已久的问题,没人真的能时刻都分析得那么清晰。

“唉……”

于淳安轻轻地叹了口气,身边的人闻声低头看她。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脸,樊以律伸手轻抚她的后背。

“睡不着?”他嗓音低哑,气息平稳。

她点了下头,小声说:“心里不踏实。”

樊以律微微一怔,笑了。这会儿连感觉都开始同步了。

“别胡思乱想,咱们慢慢儿来……”他安慰道。

于淳安‘嗯’了一声,伸手搂紧他的腰。虽然做了决定,但很明显的,彼此都感觉到了某种特殊的压力。

“咱们能做好吗?”她抬头问他。

樊以律换了姿势,让她半躺到自己身上,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地开口:“以你我的资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于淳安有点想笑,他的自信稍稍让她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一下。

樊以律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孩子已经有了,你跟我都得学着接受。”

“我知道……但是这种感觉,有点儿不真实。”她小声回应道。

樊以律点点头,心里头也有这种感觉。毕竟是件关乎到未来的大事儿,即使做了决定,情绪有些起伏也是正常的。

“要我跟你保证些什么吗?”他低声问她,知道她这会儿需要鼓励。

于淳安闻言支起身子看他,有些疑惑,“保证什么?”

“保证会对你好,照顾你之类的。”樊以律淡淡地回答,伸手摸摸她。如果她需要这种保证,他是愿意这么做的。他对她的这种喜爱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强烈,而且强烈到他常常需要进行自我怀疑。

这世界上大概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上帝派来整理你的三观的。那些你曾经认定的一切,都会因为她的出现而一个个的打碎。有时候速度快到,你甚至毫无知觉就已经完成了。

“你一直对我很好。”她爬上他的身子,整个人压在上头,脸贴着胸膛,手指交握。

樊以律搂着她的腰,感受着她的撒娇时刻。疼一个人疼到一定的境界,大概也算是个人记录了。

“早点儿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做个检查。”他亲了下她的额头,低声说。

于淳安‘哦’了一下,抬头回给他一吻。即使理智上知道这样不好,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依赖他。

樊以律收敛了心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胸贴着背,手护着腰,连腿脚都压到了她身上。忍不住摸摸她平坦的小腹,一股奇异的暖流涌进心里。

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相对艰难的路,可是没办法,他舍不得她难过、伤心,甚至受到一丁点儿创伤。

如果爱情真是书里解释的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强烈依恋、亲近、向往,以及无私专一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的话,那他就没有理由不承认自己是爱她的。

因为从那次在日本,当她第一次表现出比他还要害怕婚姻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有了种完蛋的感觉。

对男人来说,完蛋意味着认输,意味着降服。而且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