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信中说得急,来送信的人,看起来也是风尘仆仆的,显然是一路快马过来。

据赵硕信上说,如今家里病人多,他身子也不是很好,还要忙着朝廷上的政务,实在是吃不消了,急需要个可靠的帮手。长子年纪也不小了,读了几年书,又跟在永嘉侯秦柏身边,四处游历,见识过些世面,很该回家帮衬一下父母。他听说赵陌如今跟着永嘉侯府的人北上,船队船多人多,走得也慢,怕路上耽误功夫,不知要几时才能到京,家里却正急需赵陌回去,因此便催他弃船登岸,走陆路骑马回返。

赵硕还给秦柏也写了一封信,谢过秦柏这两年的时间里对他爱子的教导,又说了家里的难处,道需要让儿子回去尽孝,恐怕不能让他继续陪秦柏在外游玩了,还请秦柏通融,云云。

这信写得有些酸,活象赵陌跟在秦柏身边,就完全是为了玩乐,而不是为了读书长见识似的,对当年他逼儿子南下定居、不许回京的事实竟是抹过不提了。他说叫儿子回去是为了尽孝,倒显得秦柏若不答应,就是碍着赵陌行孝道了。秦柏对赵硕可以说是有恩无怨,又不曾有过节,如今赵硕一来信就说这些话,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秦柏看了信,就忍不住冷笑一声,将信丢开手去。

赵陌将信拣了过来,从头到尾细细看过一回,再看一回父亲给自己的那封信,便将两封信都折了起来,仔细放好。

秦含真在旁看得心焦,忙问他:“这信里是否能看出些蛛丝蚂迹来?你父亲真的是因为这点小事,才急着叫你回去?我看他虽然不大聪明,可对我祖父一向还是很客气的,时常叫你在我祖父面前为他说好话。由此可见,你父亲对我祖父还是讨好为主,怎么一写信来,辞句就这么呛?我们才从江南回来,还没到京城呢,不可能是得罪了他。到底是他因为长房那边不搭理王家长房,就迁怒了我们,还是真的遇上什么要紧事,没了理智,所以无差别地乱喷起来?”

赵陌听得笑出了声,两眼亮晶晶地看向秦含真:“表妹真个聪明!你也觉得我父亲这信写得糊里糊涂的?”

秦含真一哂:“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没个缘故,他还能把无冤无仇的国舅爷给得罪了?难不成他如今在皇上与太子面前真个很有脸面,可以不用把我祖父放在眼里了?”

秦柏无奈地瞥了孙女儿一眼:“胡说些什么呢?”

秦含真撇嘴道:“我可不是胡说,这分明就是实话。”

赵陌笑了笑:“我父亲若真个在皇上与太子面前很有脸面,是不会如此着急地叫我回去的。只怕他如今的境况不太妙,才会不管不顾地来信催我,连得罪舅爷爷,都顾不上了。”

他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处的阿寿,吩咐道:“把送信的人带到前舱去,我有话要问他。”阿寿领命而去。

前来送信的是赵硕跟前侍候的小厮昌儿,从前也曾在赵陌身边待过一段日子,与赵陌关系还不错。他来做这个信使,倒是可以给赵陌透露些京中的内|幕消息。

赵硕在信里说得不清不楚地,只说家里病人多,他身体也不好,又要忙于公务,顾不上家里,因此需要儿子回去搭把手。

事实上……家里不是病人多了,而是发生了意外,怀孕不久的小王氏小产了。

小王氏是在宫里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