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边走边聊,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越来越诡秘的环境所带来的压力。

沼泽的水面泛着光,就像是下弦月和星光的光芒洒落造成的。

但现在是上有乌云遮天,下有冰雾迷蒙,水面泛微光就显得十分诡异。

异象还包括簌簌的黑色落雪,这些黑雪站在衣服上就会立刻化开,形成一片片宛如沥青般的油污,不仅看起来黏糊糊的,渗透性还很强。

平均35CM的沼泽积水仿佛是受到了无形的压力,明明温度早就低于冰点,却没有结冰,而是如同果粒橙那样,颗粒状的冰凌和泥水五五开,显得浓稠。

而从凯恩的角度看,这个区域以水元素之力和黑暗之力为主的超凡能量淤积且狂暴,也只有众人合力,才能撬动这样的超凡之力且施法,这众人合力,可以是联合型的仪式法术,也可以是信仰之力。

在思忖一番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提醒其他人,他们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还是别再雪上加霜了。

实际上奥利弗他们也多多少少有所感觉,那是一种奇特的疏离感,就仿佛这个空间有了情绪,表达出了不友好的态度。

而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尽可能的不去想,专注于行路和聊天的选择。

从高处俯瞰,穆迪带着一行人走的并非直线,而是弯弯曲曲,如同在山间的沟谷中行进,有时候还会出现近乎折返的兜大圈操作。

这么个走法,相较走直线,路延长了一倍都不止,好处就是泥水从未漫过人们的膝盖。

沼泽地形方面的危险,无需说人们也都清楚,在加上超凡侧的种种恶劣因素,绝对称得上是夺命大泥塘,现在深入十多公里而没出状况,穆迪这个排头兵要居首功。

其次就是凯恩。他安稳人心的作用越来越凸显,他跟穆迪结合,就是近乎完美的向导。

凯恩给其他人说他对希诺岛的看法,虽然没讲多少,但以众人的智慧,基本已经明了了。

可现在需要继续聊,那么就要主动找话题。

穆迪就提出一个:“希诺岛这种边缘界域如此特殊,那么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守门人一族到底算什么?还算是人类吗?”

“基本算吧。”凯恩说:“港口的那些房屋说明,守门人一族至少习惯人类的生活方式,也愿意跟外界的人类互动。这已经比某些密林中的原始人类部落好相处的多。”

凯恩的意思其他人秒懂——别看外在,看内核,能跟人类互动,并愿意使用人类文明的产品,这就很不错了,毕竟世代居住在这里,必然受这里的环境影响,就算生理上曾经是人,现在还是不是都不好说了。

奥利弗补充道:“我看过一些守门人一族的相关资料,很泛泛的那种。据说他们的习俗确实比较奇怪,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禁忌。哦,还有,守门人一族都是女人。”

穆迪来了兴趣:“就像传说中的战斗部落亚马逊。”

“不一样,她们不需要从外界借种。”

穆迪惊道:“那她们怎么繁育?长生不死,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

“由天主教全世界搜集孤儿补充?”

“也不是,仁爱派找到希诺岛,也不过是近十几年的事,而守门人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穆迪咽了下口水道:“那么现在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的繁衍办法,就是跟另一个世界的某种生物结合了,以我们遭遇的怪物去臆测,感觉那场面很污并且十分惊悚啊!”

凯恩接话:“也有可能是人工受精,甚至克隆。虽然对于现在的人类文明而言,这都是尚未普及的尖端科技,但超凡侧在千年前就已实现并不奇怪。”

凯恩又道:“若是这样,我们就得愈发谨慎一些了。那港区显然并非守门人一族建的,最多也就是个集市,甚至很可能根本就是我们这些外界人的据点。”

穆迪说:“我现在对守门人愈发的好奇了,她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群落,又靠什么生活,渔猎?耕种?”

奥利弗觉得这话题已经没什么营养,就终结道:“我们的大船沉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想不与守门人打交道都做不到。届时就都清楚了。”

之后他问凯恩:“凯文,你对希诺岛发生的恶性事件,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

之前还在大船上时,行动组织方做任务简报,主要倾向于赎罪派捅娄子这样的一个推测。

如今的赎罪派就是条谁都敢咬的疯狗,兼之拿到了《罪恶之书》,自然是要将之化为实在的助力,那么在回去研究了一番后,就匆匆再登希诺岛,试图对麦拉迷宫中的孽物下手,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可行动开始之后,从遭遇来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A组那边遭遇了什么不清楚,但B组这边,以及大船的沉默,都是神话生物在作祟,味道也十分正宗,阴险诡秘,一旦真正呈现,就近乎无解。

然而,公允的说,现在表现出的情势,更像是他们这些外来者,闯入了别人的领地,冒犯了对方,从而被严厉惩戒。神话生物并没有体现出多少主动性。

至少给B组的成员的感觉是这样的,之前的密林,现在的沼泽,再把最早的港区漩涡也算上,都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另外,无论是密林,还是沼泽,都给人一种早就是这样,已经深度跟自然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而不是侵占后,然后进行了系列布置而形成的。

这让人们不由得思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主要情况,又或干脆登错了岛?

“说实话,我无法断定什么,非要猜的话,我更倾向于天主教本身就是邪神一脉。”

凯恩的这种阴谋论说法,将奥利弗他们都震惊到了。

半晌,奥利弗才道:“你这猜的也太大胆了。以仁爱派的表现,可以说是与邪教完全对立的,即便是偏激的赎罪派,在疯狂之前,也是有不少可圈可点的良好表现的。莫非这些都是在演戏。”

凯恩笑笑:“为什么要演戏?”他解释道:“人类之所以将那些名都不可说的旧日支配者定性为邪神,是以自身的道德伦理角度,结合利益危害得失,去评判而得出的一种定位性质的结论。这个角度其实是非常狭隘的,甚至不足以体现旧日支配者哪怕一个面,而祂们究竟有多少个面,人类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简单的比喻,假如旧日支配者是熊孩子,那么他用开水浇灌蚂蚁洞,又或撒食物观看蚂蚁们搬运,对其而言,都是玩的一部分。但对蚂蚁而言是南辕北辙的感受。”

“所以,上升到神的角度,无所谓正邪善恶,任何一种可能都是有不低的存在概率的,前提是祂如果有兴趣玩玩。”

“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是那些眷族,以及我们的同类,因为他们不够超然,他们对于人类,往往又更加具体的诉求,食物,奴隶,这就涉及捕猎,征服,然后就可能玩出更多的花样。比如说将个人兴趣加进去,虐杀游戏。”

奥利弗陷入沉思。

而穆迪的思维就不够深入,凯恩的大纲说法,就足以忽悠到他,他表示:“似乎很有道理。那么架设天主就是旧日支配者的一员,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