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街市相遇的青年人,名叫向安。

风卷起纱帘的那惊鸿一瞥,便把他的心魂都勾去了,不由自主地跟踪蓝音的马车。

不怕腿酸脚累似的,傻愣愣地跟了一路,来到乡村里。

得知她是住在乡下的,向安惊喜,看她长得那般好,身边仆人环绕,原以为是个高攀不起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失落之际,峰回路转,这时见她家住在乡下,猜想家境一般,如此想娶她也不算妄想了吧?

虽然他双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老奶奶,但他这些年辛勤劳作,省吃俭用,存下好大一笔钱,足以买聘礼,作聘金了。

他真想现在就找媒人上门提亲,可又怕唐突了她。毕竟两人才见过一次,他那时形容潦倒,对他应是没什么好印象。

是以,向安记下路线,便匆匆回去做准备了。

次日,他拿出过年才穿的新衣,打扮整齐了,提了一份新鲜的肉食和一袋大米前去见面。

原本还挺有信心,结果来到人家门前,见到昨天还陈旧简陋的宅子,此刻已是焕然一新。

粉墙青瓦,大门油漆新亮,屋檐下挂着两盏绘着花鸟的纱灯,整座宅院看起来古朴雅致,很有书香气息。

向安低头看自己一身粗布短褐,手提猪肉和米袋,顿时自惭形秽,双脚不敢迈前一步。

在门前石阶下打扫的小厮见他傻站在那里,不由疑惑,上前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干什么?”

向安听这声问话,虽然人家素养颇高,未曾露出鄙色,但他却臊红了脸,急急丢下一句“我走错路了”,便落荒而逃。

不想,第二日。他又来了,似是没见到她,就不甘心。

这回他学聪明了,先向街坊打听这家房屋的主人。

结果,不打听不知道,原来这是南城知府老爷的祖宅,那么,那日一见倾心的美貌小姐,莫不是知府老爷的掌上明珠?

他便胆怯自卑起来,不敢痴心妄想去提亲。尽管如此,他每日都准时准点出现在裴家祖宅门前。

他守在榆树底下,等着她什么时候出门来,见上一面。

……

蓝音从小厮口中得知这件事,不由捧脸想:当真是个纯憨傻得可爱的男子呢。

不知他家境如何,家里有哪些人,今年几岁。

如果他家境贫寒,但为人勤恳真诚,家中无极品亲人,年岁不差太多的话,她其实,是愿意考虑一下他的。

设想一下,三年后和离了,她还是想再嫁的,能挑上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实人最好。那叫向安的青年,虽是不错,只是不知他肯不肯等自己三年。

她这边乱想着,决定去会一会他。

叫上云珠云翠两个丫头,声称上街买胭脂去,借此由头去看看这个人,想多多了解,如果合自己心意,便问他三年之约能否接受,假如他愿意等,那么就悄悄把这个人定下来。

思及此,她不由莞尔。从小到大她都没做过出格的事,而今天她要去见外男,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行为了,她感到刺激,亦有几分新鲜好奇。

云珠替她撑起一把白雪映红梅的油纸伞,主仆三人在一个午后出了门。

大门甫一打开,果然见到一个身形魁梧,衣衫干净整洁的年轻男子蹲坐在树下,头低垂着,好像在打盹儿。

云翠看了蓝音一眼,得到示意,正要走过去叫醒他,忽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从拐角处蹿了出来,云翠一吓,堪堪止了步伐。

只见那黑衣男一巴掌把向安拍醒,然后摇着他的肩膀说:“向大郎!你家表妹小产了,快快跟我回去!要是晚了,你不但失去了骨肉,连表妹也会没了!”

向安懵着脸,“表妹流产?表妹……没了?”

黑衣男气急败坏,拍他的脑袋,“是啊!你表妹戴春杏啊!”

戴春杏!对,是自己的表妹没错。向安反应过来,明白了几分,又好似什么也没明白,“她怎么小产了?她怀孕了吗?”

“傻大郎,你那天晚上喝醉对她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她就是怀了你的娃!”

向安惊愕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快跟我走!”黑衣男推搡着他。

“哦哦!”人命关天,向安索性不想了,立刻跟黑衣男离开。

等到人被带出小巷,他才反应过来。咦,他好像不认识这个穿黑衣的兄弟吧?

未等他疑问,眼前便齐刷刷地出现八个穿黑衣的人,看着像大户人家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

“给我揍他。”为首之人气势凛然,生得英俊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