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父女间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午夜。

直到外出的李氏以及诺雪回家家之后,有所顾忌的诺父才终于停止了战争。而诺颜则是很快带着诺宇上了楼。

她应该很伤心吧。

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李子乐回想着在她绕过自己往楼上走去的那一眼痛恨,心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似的,十分疼痛。

他想上去跟她解释她在外打工的事情并不是他泄漏的,可是一想到她正在气头上,便只好灰溜溜的放弃,或许,他应该等她冷静下来再找她好好谈谈。

本以为,事情因此可以告一段落,但是让李子乐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最令他震惊的并不是诺均年与诺颜的战争,而是在他半夜起床上厕所,偶然在诺雪的房间里听到了她与他妈的对话。

具体的话,李子乐完全没有记住,因为太过于震惊,而只记得最重要的那一句话。

“要不是我换了那个傻子的血,你以为你们母子俩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吗?!”

这句讽刺的话,来自于一向温柔有礼的诺雪。

李子乐不笨,门外的他,结合诺雪的话以及他妈那慌张的表情。他明白了。

诺父口中,不是孽种就是野种的那个男孩,不是别人的儿子,而就是他自己的儿子!

这个真相,让李子乐一宿没闭眼。

他心慌意乱,但不是犹豫要不要把听到的告诉诺颜或是父亲。而是,自私的担心着,如果父亲知道这件事,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失去一般,也可能会全部的失去。

毕竟,这五年来,他是知道父亲有多么讨厌他的母亲。而他那么爱自己的前妻,那么也会爱她所生的孩子,更别说一直以来他犯得那些错误,绝对会让他加倍的疼爱那个傻子,从此,不再关心自己……

想着想着,李子乐越来越怕,到了早上,他发现自己,跟诺雪一样,害怕会失去。所以,他决定把这个真相藏在心里。

第二天早上,他看着诺颜带着提着大包大包的行李拉着诺宇离开诺家,那个时候,愧疚充满了他的胸口,但他不能说。

他暗暗的下定决心:等以后,等以后他能够独立了,他再把真相告诉他们。而在这之前,他会帮助他们。

于是,从那天开始,李子乐便更加的用功读书。

他从小就对钢琴十分有兴趣,小的时候,因为腿脚不便的外婆每天都会很完才去幼稚园接他,所以看护他的老师都会带他一起弹琴,十岁搬进诺家之后,他妈为了培养他的兴趣,替他抱了很多昂贵的补习班,而在其中,他选择了钢琴。

中学毕业,他参加了市里的青少年钢琴比赛,获得一等奖。被市里有名的音乐人发掘,要带他去国外深造。

一开始,李子乐是拒绝的,因为他不想离开诺颜,他想弥补他因为自己的沉默而害她不得不半工半学,放弃自己的生活照顾她弟弟。

但是后来,对方表示愿意承担他在国外的学费。而他选择答应,隐瞒父母学费的事情,将所有的钱存下来,每个月定期汇进诺颜的卡中。

只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那张卡竟会落在诺雪的手中。

而这件事,直到他回国前的两个月才知道——

***

医院里。

这是李子乐第十五次来医院探望诺颜。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会在中午十一点半,陆竞尧去公司处理事物的时间来医院看她。

李子乐悄无声息的走到病床前,看着她越渐消瘦苍白的脸色,心,很痛。

他知道陆竞尧为了让她醒过来,请来了国内外最具权威技术的医生,但结果都没有用。

他只能那么想:一切都正常,只是她不愿意醒来。

心酸的目光不由的瞥到她干涩的唇,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有多么觊觎这一双唇,在她睡觉的时候想亲她结果被抓了个正着,不由的弯起唇角。黝黑的眸中,有丝懊悔: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想还原一切真相。

然而,时光并不会。

他苦涩一笑,转身用棉花沾了水,伸手,想要湿润她的唇。

“也是时候该醒来了吧。”

他轻而缓慢的用湿棉花掠过她的唇,忽然,感觉到她的唇动了。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因为熬夜而眼花了。他顿了两秒,然后盯住了她的唇,果然不是他的幻觉,她真的动了。

欣喜之情,溢满了李子乐的胸口,他抬头望向她,一双微微绽开一点眼眸,迷茫的眼珠,正看着自己。

他终于等到了她。

李子乐激动得不能自已,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而等他终于想到自己第一件事情要做什么之时,床上的诺颜,无声的动了动唇。

“嗯?你刚才说什么?”

李子乐没有听到,他凑上去,才发现诺颜的身体极为虚弱,连动唇都十分的困难,更别说清楚的说出一句话。

想了想,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认真的道:“你不用说话,只要用眼睛来回答我。肯定的话就眨一下眼,否定的话就眨两下,明白了吗?”在联系医生之前,他需要问清一些话。

诺颜,应该是听懂了他的话,她连带的眨了下眼。

想到自己即将开口的问题,李子乐有些担心。

“你,记得你昏迷之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