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的乡干部到达鸡公垴山脚下时,已经快到十一点,白佑民白佑堂带着一帮后生在等着,河堤边停了两艘船。

“乡长,洞里冷得很,要穿棉衣进去。”白佑国以前进去过,也进得不深,多少晓得一点。

“晓得晓得,都准备好了,一人一件军大衣。”周启胜嘻嘻地笑,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对接下来的冒险充满紧张和好奇。

“大家静一静!”黄曼菁书记拍拍手,等众人安静下来,严肃地说:“今天的探险活动,史无前例,谁也没有全程走完过,不知道等待你们的是到底是什么?我要求大家一定要听从杨乡长和周部长的统一安排,千万不能个人行动!谁做不到,谁就退出这次探险活动!有吗?”黄书记沉着脸四面一扫,当然这些人都是经过挑选的,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充满期待,谁也不愿意在此时轻易退出,都沉默着不说话。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遵守纪律,我也对大家充满信心。”黄书记看看杨俊清,点点头,“现在请乡长给大家交待注意事项。”

“同志们好!”杨俊清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加上我和周部长,一共是十一个人,将来在胡水河的开发史上,就是胡水河十一勇士!”站在面前的汉子们一起憨厚地大笑,“进洞之后,我和白佑国打头,周部长和白佑堂收尾,排成一列纵队,相隔不能太远,注意保护洞内生物和环境,注意脚下安全,怕有蛇类和伤人的其它动物,不准喝里面的水。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十个人同声大喊。

“好,现在请大家换上行装。”旁边周启胜从船仓里抱出一堆高腰雨靴、老式军大衣、矿灯和火把,还有几只加长手电。杨俊清一一换上,又背起林影给他准备好的大袋子。

“出发!”杨俊清一声令下,十一个人的队伍上了船,船工撑过一片水域,来到一处悬崖间,石壁前伸,如同巨伞罩在河面上,石壁上长满青苔,光溜溜的,绝无攀援的可能;石壁下訇然一洞,上下窄中间宽,高约七八米,宽处约有四五米,窄处只有一两米,现在不是汛期,洞口露出一段石径,长满人高的杂草,有一节没入水中,隐隐看得到,应当可通堤岸边。

“就是个里!”白佑国指着洞口说。

“好!我和白佑国先下,老周你在后面跟着,白书记你们把船开到黄书记那边去,不要等在这里。”杨俊清一边吩咐鸡公垴村的支书白佑民,一边率先跳下船头,穿着雨靴踏入水中。虽然已是四月底快近五月,河水依然冰冷剌骨,越靠近洞口,越感觉一股寒气,幸亏大家早有准备,都穿着长靴大衣。

拨开杂草,进入洞内,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轰轰的声音,似乎是水响。“点起火把!”杨俊清喊,立即有个年轻汉子从背上抽出一只裹着破布条沾满桐油的长竹枝,点燃,熊熊火光照亮了面前一大片。十一个人带了九个火把,一个火把可以燃烧近两个小时,杨俊清估计也差不多了。

走了不远,一堵石壁横在眼前,杨俊清拧亮加长手电一扫,发现石壁宽约4米、长约20米,坡度大概在60度以上,上面长满了青苔,水痕宛然,看样子十分湿滑,别说走,就连攀爬都很艰难。

“乡长,我先上,上去后放绳子下来。”白佑国主动请缨。

“好!注意安全。”杨俊清知道白佑国年轻身体好,又有些经验,也只有靠他担此大任,“大家把矿灯都打开,给白佑国照明。”于是十一盏矿灯一起打开,立即把洞内照得灯火通明,一群受惊的蝙蝠和乳燕拍着翅膀飞起来,在头顶掠过,落下一阵鸟粪雨。

“看!好漂亮啊!”周启胜在后面大声地喊,杨俊清扭头看过去,只见灯光下一片石钟乳从不远处的石壁上垂下,晶莹闪亮,迎着直射过来的灯光,泛出五彩虹,光芒四射,长长的宽宽的一群,约有数百根,长的短的都有。

“照下来!都照下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喊,杨俊清赶紧按动快门,连连拍了好几张。

“来!乡长,接着!”趁着大家看美景的功夫,白佑国手脚并用,爬上了石壁,又甩下绳索,把杨俊清等十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拉了上去。

站在石壁上,杨俊清指挥大家把矿灯光合在一起扫瞄,发现洞里十分开阔,很高很长,上下明显分成几层,如同山外的梯田,洞底到洞顶,高处估计有百多米,非常壮观。不过若要从石壁上向前,必需要涉过面前一片水塘,流水淙淙,在外面听到的响声也许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也不知道有多深。杨俊清从石壁上摸起一块两三斤重的石头,往水塘中扔去,马上就听到一声钝响,应当不会很深,想必是可以徒涉的。

“老周,我和白佑国先下去探路,你和大家等在这里,我们有危险的话,你们就赶紧扯绳子。”杨俊清一边把绳索系紧在自己和白佑国身上一边吩咐。

“乡长,还是我先下去吧?你婚都冇结!”周启胜听到杨俊清要先去探路,怕他有危险,诚心诚意地说。

“莫啰嗦!一切行动听指挥!”杨俊清微微有点感动,但现在真不是讲儿女情长的时候,心肠一硬,板起脸说。那边白佑国已经小心翼翼地攀着石壁缝隙下去,杨俊清紧紧跟在后边,众人的矿灯把水塘照得雪亮,洞中的河水不见天日,冰冷剌骨,虽然隔着及腰的雨靴,人一下到河水中,依然冷得一咧嘴,冻得钻心地痛。越往前河水越深,先是漫过膝盖,慢慢地到了大腿,到了腰部。

“不行!白佑国,河水太深不能直接往前走了,把身上打湿了只有死路一条,还不晓得前面有多深。”杨俊清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探探一边赶紧喊停,白佑国听话地站住了。

“乡长,怎么回事啊?”后面石壁上周启胜十分焦急地喊,这里离石壁有一段距离,又伴有河水的响声,刚才的对话他们根本听不到。

“河水太深了过不去,我们再看一下。”杨俊清双手估摸喇叭状向身后大声回答。

“乡长,你看那边,应该浅一些。”白佑国把矿灯对着右前边不远处,用棍子指着清澈的河床,隐隐可见岩石底。

“对!绕着走。”杨俊清十分高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又对着后面周启胜喊:“注意我们走过的大体位置,到这里要转弯!”

“听……到……啦……”周启胜怕杨俊清没听懂,拉长声音回答,杨俊清微微一笑:这个莽汉子,也有可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