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淑文啊?快进来!啊哟,到家里来,还带么子东西哟?”一个年过半百的妇女闻声走出来,慈善地笑,手里递过来几双拖鞋。

“伯母,好久没来看您了,好想您的!我还带了几个同学一起,没打扰您吧?”淑文乖巧地喊,那是罗瑜珍的妈妈史玉兰。

“你这孩子!看你说的,你和瑜珍那么要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史玉兰亲昵地笑,客厅里罗清书也站了起来,望着这边微微地笑。

“罗伯伯,给您介绍一下。”许淑文和罗家十分熟悉,等杨俊清和唐方杰放下礼物又换了拖鞋,拉着两人来到罗清书面前,欢快地介绍给他,又拉着依兰的手,略带调皮撒娇地说:“罗伯伯,这是我最好的同学的女朋友,听说您是江南省最有才华的路桥专家,专程来拜访您!我们都是您的粉丝啊?”

“你看淑文,哄我老头子开心了吧?”罗清书指着淑文对着夫人笑,对女儿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同学十分喜爱。

“罗伯伯,您确实是省内外著名的路桥权威,我们都有耳闻,张常公路,星德高速,都有您的心血吧?对于四边公路的走向,您一定早有研究,我们来拜访您,当然是希望争取永平方案了,依您的想法,我们应当怎么做?”待唐方杰和罗清书握过手,轮到杨俊清的时候,他诚朴又简明扼要地说。

“呵呵,你倒是实诚!不遮不掩,开门见山。”罗清书呵呵地笑,手叩椅背,没有正面回答杨俊清的问题,却笑微微地说:“那你说说,永平方案和天坛方案相比,优劣在哪里?”

“罗伯伯,您是行家,我和方杰,在您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杨俊清微微前倾了身体,真诚地说:“永平方案,相比天坛,并没有任何优势,既没有亟待发展的重工业,也没有成规模的养殖种植业,更没有矿藏,可以说是交通落后,环境闭塞,经济严重滞后。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四边公路,永平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一条宽敞平坦的公路。”杨俊清又打出屡试不爽的悲情牌。

“呵呵,你说的这些,并不能打动我。”罗清书手放在宽展的沙发沿上,颌首而笑:“国家资金有限,每一项投资,都是地方急需的,都应当能带动地方经济的快速发展,创造更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否则,为什么要叫好钢用在刀刃上呢?”

“爸!您能不能不为难他们啊?是来求您帮忙的,又不是请您挑毛病的!”和许淑文依兰站在一边的罗瑜珍不干了,翘起嘴巴撒娇地说。她对美丽善良的依兰极有好感,爱屋及乌,对她的男朋友和永平方案也早就投了赞成票。

“傻丫头!我现在挑他们的毛病,正是帮他们找到不足啊?”罗清书慈爱地笑骂一句,又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走到客厅的东墙边,拉开窗帘,露出满墙地图,既有国内政区图,又有江南省地图,还有世界地图。

“你看,四边公路贯串湘鄂川黔,是国家7918公路网的重要联结线,如果走永平,明显是个之字弯,怎么也说不上是最优方案。”罗清书拿起指示棒,沿着四边公路逛了一圈,有点挑战似的说。

“嗯!罗伯您说的没错。”唐方杰接过话头,也走到墙边,指着地图说:“永平是革命老区,邻近的几个区县,也是一样经济基础薄弱,水陆交通不便,既没有资源,也没有象样的工业,如果四边公路经过永平,它们也能从中受惠,带动一片,串联起更多的小城市和更多的老区人口,反之,则差距会越拉越大。共同发展,可是我们党和政府一直强调的啊!”

“嗯!这还勉强算得上一个理由,不过,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有理。”罗清书呵呵地笑。

“是啊,那就更需要您站在专家的角度为永平方案尽点力了。”罗瑜珍抢过爸爸的话头兴奋地说。

“呵呵,专家之所以成为专家,应当纯粹从专业出发,不带个人感情色彩,你们不能指望我站在永平的角度想问题。”罗清书对女儿的任性霸蛮宽容地一笑,对着杨俊清和唐方杰说。

“当然!专家是应当从学术研究出发,只选最好的。”杨俊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罗伯伯,国家和地方经济要发展,不能总是走粗放式、资源掠夺式、环境污染型的老路子,那样的发展模式是不可持续的,现在永平县准备走大旅游大开发的路子,综合开发胡水河漂流和神仙洞游览观光,走清洁型环境保护型的新发展模式,可是客人要安全的进来,又安全的回去,总离不开便捷的交通啊?”

“啊哈!这还算得一个能摆上桌面的理由。”罗清书爽朗地笑:“为了支持经济增长模式的改变,发展资源节约型、环境保护型的新经济,四边公路在永平拐个弯,也说得过去。不过。”罗清书凝滞了笑容,严肃地说:“就算你们说服了我,也只是前进了一小步。我们那个领导、我的那个好朋友好同事,覃忠原同志,他不是轻易可以说服的。”

“罗伯,那覃院长喜欢什么啊?有什么爱好?”唐方杰嘻嘻一笑,想到了送礼。

“呵呵,小唐想到了要送点什么吧?”罗清书呵呵地笑:“老覃啊,那可是真正的迂夫子,学问家,不抽烟不喝酒,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夫人也离世多年,只有一个八十岁多岁又信佛的老母亲,母子俩相依为命,和同事都很少交往,如果你们冒冒失失地带了一大包礼品进门,弄得不好真会把你们骂出来,把东西扔出来,那就脸面不好看了。”

“还有这样的人啊?真是老古董了。”许淑文吐吐舌头嗤嗤地笑。

“嗯!”罗清书点点头,“不过,老覃的学问是极好的,正规西安交通大学的高材生,早几年就应当可以评国家工程院院士,只是因为他孤傲的性格,始终没评上。”

“呵呵,罗伯伯,我有办法了,明天晚上,您约个时间,带我和方杰,去拜访覃老,好不?”杨俊清一直在盘算,突然一拍大腿,高兴地说。

“唔?”罗清书狐疑地望着杨俊清,“带你们拜访下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能带什么礼物啊?他不搞这一套。”又呵呵地笑,指着门口的烟酒说:“我就厚着脸皮,当作是淑文姑娘送给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