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差点被唐西掐死,在那么极短的一瞬她竟有种快要解脱的轻松感,但很快地这种感觉又烟消云散。

阿绯又恼怒又绝望,意识到倘若自己死了,就得去见傅清明了,两个鬼见了面,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他可还会像是以前那样总该欺负她?亦或者会变得不一样?

若是做了鬼的傅清明知道了是自己联合皇叔害他,从而变成了一个厉鬼,有着极丑恶的眉眼脸容,加上他之前那种坏脾性,凶煞也得加倍,那该多么可怕?

阿绯想到这里,便十分不愿意死了。

然而就算是不死,一时竟也无法醒来。

祯雪虽然送了许多内力助她缓了口气,但不知道是受惊过度还是真伤着了哪里,阿绯一直昏睡着,无法完全清醒。

祯雪大怒之下,将负责保护阿绯的侍卫罚的罚,逐的逐,特换了几个亲信。

他恨不得把唐西千刀万剐,怎奈又答应了阿绯,于是便只叫人将他押下,关在王府的大牢里。

祯雪自己给阿绯看过,又特意传了几个御医,然而御医们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只含糊说公主大概是受惊过度而已,只需要调养一阵大概就会康复。

最后祯雪不耐烦听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也不再叫外人来看阿绯,只自己照料着。

除了必要的上朝及无法推脱的应付,他几乎都守在阿绯床前,寸步不离。

就在祯雪提心吊胆的时候,昏迷中的阿绯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个熟悉的梦。

明明是大暑天,不知怎地竟极冷地,阿绯瑟缩着,转头四看,却见天地之间赫然竟是一片雪白,头顶上飘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头脸上,凉浸浸地。

“怎么这么快就到冬天啦?”阿绯心想,忽然间一低头,却发现自己双足竟是赤~裸的,阿绯蓦地叫道,“糟糕,我没有多穿点衣裳,岂不是要冷死?来人,来人啊!”

但任凭她怎么叫,却都没有人出现,不仅没有人,周围也极快地暗下来,阿绯有些害怕,便在雪中跑起来:“这是哪?不是王府,也不是公主府……怎么没有一个人?”

阿绯慌里慌张地跑着,忽然间看到黑暗中有一丝亮光,阿绯大喜,有火光的地方必然有人,于是便奋力往那边跑去。

谁知道还没有跑到彼处,脚下被什么一绊,阿绯大叫一声,一头栽倒雪里。

冰凉的雪糊了她一头脸,阿绯从雪地上爬起身来,胡乱拍去脸上身上的雪:“混账!”但是目光所及,整个人忽然就惊呆了。

就在她的眼前,雪地里埋着一具尸体,身着铁甲,硬邦邦地躺着,方才绊倒她的便是此物。

阿绯尖叫了声,双手撑地退后,谁知身后也碰上冰冷一物。

阿绯迟疑回头,却见身后地上也倒着一具尸身,尸体也已冻得冰冷僵硬,同样身着铁甲,旁边还散落着一件兵器。

又是一声凄厉尖叫,阿绯惊惧地看着那具尸体,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身体也逐渐地颤抖起来。

她慢慢地抬头,在点点地火光之下,她看清楚了,面前的雪原之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有的已经被雪埋住,有的还露出半身,还有人死不瞑目似地大大地瞪着眼睛。

这实在是最恐怖的场景了,宛若地狱。

阿绯无法控制,不由高声尖叫起来,伸手死死地抱住头,好想立刻从这恐怖的地狱消失。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微弱地,带着颤抖,带着哭腔。

抱着头尖叫的阿绯慢慢停下来,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场景在一瞬间变了,竟从无边无际的雪野来到了室内。

室内的摆设颇为简朴,隐约有几分眼熟。

阿绯木呆呆站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这卧房……竟然是将军府她就寝的地方!

靠墙的木架上的花瓶她是认得的,锦帐华床也十分熟悉,床前铺着的地毯她也记得,那种红色的伸展开去的织花纹路……而此刻在地毯上,竟倒着一个人。

阿绯看清楚那人的脸,——那是她自己。

阿绯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无法相信。

她眼睁睁地看着地上那个自己缩成一团,脸上带泪,十分恐惧十分害怕地。

忽然间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怒意:“殿下你还觉得这不是你的错吗?”

阿绯听见这个声音,惊吓地大叫起来,她转过身,果不其然地看到傅清明正从身后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