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听到嘻嘻的声音,似乎还有低低地说话声。她还以为是在梦中,就“嗯”了几声翻了个身又睡,然而翻身的时候忽地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十分异常,阿绯模模糊糊地想:“我怎么好像干了重活……好累……”想到这里,脑中忽地浮现昨天的片段,眼睛也随之蓦地睁开。

眼前空空地什么都没有,阿绯呆了一会儿,忽地听到身后又传来“嘻嘻”地笑声,阿绯回头,却见在门口上,两个小脑袋若隐若现。

阿绯眨了眨眼:“南乡?”一张口把自己吓了一跳,嗓音听来十分古怪,阿绯呆了呆,抬手摸摸脖子,试着咳嗽了一声,又小声试探着叫“南乡”,声音仍然是沙哑的。

阿绯瞪大眼睛,然后又看到自己身上居然披着一件男人的衣裳,这衣裳其大无比,阿绯抖来抖去才把袖子挽起来,然后当嗅到这衣裳上熟悉的味道,心骤然安稳了些。

阿绯呆坐着细细想想,一缕头发滑了下来,她抬手撩起,低头的瞬间唇边就露出一丝甜蜜笑意:不是做梦,绝对不是做梦。

虽然昨晚上真的像是一个美梦,最美最美的梦那么美好。

阿绯在甜蜜地出神,门口上两个小家伙则开始互相埋怨,南乡说:“你干吗要笑,这下给她知道了吧,万一跟我爹说,我爹会不高兴的。”

另一个用虢北语也说:“都让你笑的小声点了,不然我们立刻逃走吧?我听嘉丝蜜说你这个后娘很凶悍,我可不想被女人打。”

阿绯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叫道:“南乡,你还不过来,我看见你了!”忽然想到自己穿的是傅清明的衣裳,赶紧把衣领又掩了掩,看浑身上下被包的密不透风,才又坐正了,没想到一动之间,忽地觉得双腿也奇疼无比。

阿绯暗中皱了皱眉,那边南乡跟阿雷登却慢吞吞地露面了,南乡抬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公主,你好厉害啊。”

阿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从炕上矜持地俯视两个矮个子:“怎么了?我一直很厉害,但是你说的是哪方面的?”

南乡说:“你让爹记起我们来了啊!”

“哦……”阿绯忍不住脸上发热,尤其是对上阿雷登奇怪的眼神,就眨眨眼,头一歪,用骄傲的口吻说,“这个,很一般……因为他很爱我,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很容易。”

南乡笑嘻嘻地,阿雷登也忍着笑,阿绯本来故作镇定着,想在两个小家伙面前塑造高不可攀的厉害形象,可是看他们笑的那么古怪,却忍不住心中发毛,终于问道:“怎么了?为什么露出那种笑容?很奇怪。”

南乡跟阿雷登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南乡挠挠头,说:“公主,你虽然很厉害,可是我昨晚上在爹的屋子外面听到你大叫,叫的很惨的,是不是爹打你了啊。”

阿绯吃了一惊,阿雷登撞了南乡一下,用虢北话说:“我都跟你说了,这件事不能说,我哥哥嘱咐我说小孩子不能说。”说着,又特意用大启话重复了一遍:“不可以。”

南乡看到阿雷登一本正经的样子:“哦,我忘了。”

阿绯心中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脸红的像是涂了胭脂。

南乡看一眼阿绯,心想:“公主以前总是欺负我爹,我爹打她一顿出出气倒也好,怪不得我爹肯认我了,大概是因为出气了的缘故……其实昨晚上要是阿雷登的哥哥不把我带走,我也不会进来救她的,嘻嘻,反正爹不会真的打坏了她。”

南乡跟阿绯一路来了虢北,两人之间稍微建立了一点同行情谊,只可惜在他以为的“爹”面前那点情谊就灰飞烟灭了,虽然对阿绯存在着一点点地同情,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南乡人小却鬼大,心里乐开花,面上却还要装作同情且佩服阿绯的样子:“总之爹认我了,公主你太厉害了。”

阿绯起初听到他夸自己“厉害”,还能厚脸皮一下,这会儿却装不下去了,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小鬼踢出门去。

阿雷登忽然说:“脸……很红!”

两个人四只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心虚的阿绯,阿绯忍无可忍,竖起眼睛道:“两个小鬼,闲的没事干吗?去帮安吉利大婶劈柴去!快去!”

南乡跟阿雷登见她恼羞成怒,嘻嘻哈哈,笑着撒腿跑了。

屋门关上,阿绯兀自觉得牙痒痒:“南乡这个臭小子,跟虢北的野小子混在一起也越来越野了,本来就很调皮了,以后别长歪了,得找个时间教训教训他。”

阿绯想来想去,忽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忘了问傅清明去了哪里,阿绯想到这里就有点坐立不安,赶紧行动起来,费力地穿好衣裳,打开门之后,听到院子外头南乡等几个小鬼头玩耍的声音。

阿绯叫了两声,可惜她的哑嗓子有些不灵光,只好艰难地迈步出了院子,顺着低矮的篱笆墙往前走,谁知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孩子围在路边上,不知正在看什么。

阿绯好奇,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吓的后退了步。

路边上积雪更厚,这会儿在雪堆里,埋着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身上似乎还带着血迹,不知是死是活。孩子们见阿绯来了,有几个就跑开了去,南乡抬头看阿绯,说:“公主,这里有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