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虽然点了两盏明晃晃的油灯,但是对于手术来说,光线还是不够亮。

外头很快要天亮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警惕,敌人说不定就搜过来,手术是越快越好。

蒋诗韵把各屋里的油灯都聚过来,也就四盏而已。

想了想,又把王氏和春兰姐妹屋里的铜镜拿过来,安放在四盏油灯中间,这算是简易的“无影灯”了。

做好了这一切,蒋诗韵才打开自己的针灸包儿,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捻着,对贺林柔声道,“伤口太深,需要缝合。等会儿我会用银针止痛。但是还是会很痛……”

“放心吧,我受得住!”贺林不等她说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时代虽然有“麻沸散”,但是一来蒋诗韵这儿药材不齐全,二来就算是配出来,效果也不如后世的麻醉药。

针灸,已经是最快最好的麻醉方法了。

见蒋诗韵面色凝重,贺林忽然笑了,那笑容纯真和善,如春风般醉人,他那清越的声音也跟山涧中的泉水一样,异常地好听。

“韵儿,别怕,我没事儿。”

不知道为何,蒋诗韵听见他这么叫自己,心里软得似乎能滴出水来,嘴上却还是死硬,冷着一张脸低斥,“瞎说什么呢?谁让你这么叫我了?”

贺林就低低地笑开了,“不这么叫你怎么叫你?要不。我叫你‘秀姑’?”

这个土得掉渣的小名儿,他竟然也知道?

蒋诗韵实在是受不了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拿了一块帕子往贺林嘴里一塞,道,“闭嘴吧你。留着点儿精神待会儿用吧。”

耿三就站在她的身后,看见大人这个样子,心里不由乐开了花:大人终于开了窍了,知道自己争取的时候到了。只是可惜蒋姑娘已经嫁给了宋徽,晚了一步了。

不过要是大人喜欢。那又算什么?蒋姑娘这么有本事的人,就该配大人这般顶天立地的汉子。

只要大人想要,办法多得是!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一个清脆的呵斥声响起来,“喂,发什么愣啊。叫你认手术器械呢……”

……………………

屋内,蒋诗韵开始给贺林针灸。眼光在他身上逡巡过几遍。见那玉色晶莹的肌肤上满是伤痕,生生地破坏了那个完美的身子。

蒋诗韵不由叹了口气,看上去贺林位高权重,八面威风的,没想到身上也有许多故事呢。这每一道伤疤都是一场杀戮,他有今日的位子,是在血雨腥风里闯荡出来的。

今晚,那一刀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身上其他的伤疤。或大或小,有的怕也是九死一生吧?

心里忽然就揪疼起来。面色也慢慢地柔和了。

无意中低头时,正好和贺林看过来的眸子相视。四目相对之际,两个人都在各自的眸子离看到了火花。

贺林那双精致的桃花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蒋诗韵,一刻也不退缩,看得蒋诗韵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声贴在他耳边道,“看什么看?一会儿有你受的!”

心上姑娘就在眼前,那乌黑散发着幽香的秀发,那如花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哪一样都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他放在被下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一定不能死,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再也不会对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