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关临近,天气愈发寒冷起来,京城接连落了几场雪,庄子里早已白雪皑皑。

鹅毛般的雪花仍簌簌地从天上掉落下来,被北风吹得四处飘散。风雪加交,外面的行人步履艰难,只是片刻就已挂上了满头满脸满身的雪沫子。

柳明溪低垂着脑袋,她紧了紧身上的冬衣,踏着厚厚的积雪,快步跟在医老身后。他们都早已经换上了厚袄,屋子里也烧起了地龙,她并不觉得这个冬天有多难挨。

赵政霖最近似乎特别忙,他难得又过来了一回,也不过只留一晚,次日清晨便走。或许是得益于保留了各自的空间,两人并没有像从前那般一碰面就争吵不休。

那人好容易到庄子里一趟,他只记得急急忙忙闩了房门,和她腻在一起研究秘术。

柳明溪并没有再拒绝他的亲近,倒不是真的接受了他,只不过无论她拒绝与否,结果并不会不同。若是非要说出两者有什么不同来,也是她的拒绝能让他更疯狂。

总而言之,倒不如随他折腾去,好歹他还能悠着点。

其实这几个月赵政霖笼共也只到庄子上几回罢了,而且间隔一回比一回长。大部分日子里,她都是独自享有这间主屋,惬意得很。

细细想来,如今他竟已月余没来庄子上,这段时间她的生活算得上非常平静安逸。

柳明溪渐渐地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平时帮医老打杂,得了闲,她也不再独自一人躲在屋里,时常也会如今天这般跟着医老去膳厅里凑热闹。

这处偏僻的小庄子里可没有什么娱乐和消遣,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也都和她一样封闭在此苦苦训练,并没有机会外出。渐渐地,大家都学会了自娱自乐。

膳厅并不小,却人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内灯火通明,一室暖融融的,惬意舒适得让人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柳明溪除去外头的笨重厚袄,一身轻便地坐在医老身边和众将士在一起用晚膳。

和往常一样,那边的将士们在酒足饭饱后,便乘着酒兴聊起了他们在南疆的丰功伟绩。每当这种时候,庄头丁越的大侄子丁大就会跳出来,今天也不例外。

“殿下这几年在南邦交界处可真真是打响了名号,谁不知道大周的玉面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是天神胜似天神!”丁大再次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家王爷。

尤其是当一干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都目光灼灼地仰望着他,丁大愈发起劲了。

“丁大哥,你怎地也学会这些溜须拍马的说辞了?”有个黑瘦的少年忽然问道。柳明溪记得他叫小志,也是个人精,在那些新近招蓦的新兵中他也算得上小头目。

“你瞎说什么呢?”骤然被人打断,丁大不悦地皱眉道。

“就是啊,小志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知道谁在角落里嗡声嗡气地插了这么一句,整个膳厅里顿时轰堂大笑。

“李陆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丁大不以为意地笑骂一句。

那边的李陆达摸了摸后脑勺,并没有反驳,膳厅里又是一阵大笑。

“哪有的事儿?你们的丁大哥,我明人从不说假话,你们不知道那些个南邦的男子,一个个都矮小丑陋,猥琐不堪。只消诚王殿下往那里一站,不消动一根指头,那就已经是个天神般的人物!那些南邦女子无不是哭着喊着要嫁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