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李修源与苏娴出了醉宵楼,苏娴性子是柔顺,但她不傻,看李修源的情态,想来那并不是单纯的迷药了。

今日她下决心做的这事,说到底也有她的私心,宓儿反正是要嫁人的,嫁谁不一样。待宓儿进了门,她绝不会亏待就是了,别个女子哪能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好亲近。

再说亲姐妹哪有隔夜仇,她相公也是一表人才,等木已成舟,宓儿的气迟早就消了。

可现在,苏娴心里是真的焦急,女儿家名节最重要,她的确想让苏宓嫁给李修源,但可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啊!

李修源与苏娴四下找了一番,还是无功而返,回到醉霄楼不远处,恰巧看着张寅的马车驶离,二人猜想是苏宓自己回来了,于是立刻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马车到了苏宅门口,苏宓下车的时候,余光瞥见后头还有一辆马车。

不用想也知道谁,她脚步加快了些,实在不想看到他们二人。

但女子步程慢,她还是被先下马车跑过来的李修源拦住了去路。他一身水蓝偏襟直裰,若不是知晓的他的为人,大概也会被那装出来的君子模样迷惑了眼。

“宓儿!”李修源站在苏宓跟前,他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面如桃花,明艳动人,与早上见到的帷纱下那隐约的艳色相重合。

果然比一年前少了青涩,像一只刚刚熟了的果子,青红相间的脆嫩,要是咬上一口,那滋味,真是.....然而李修源想起了今日之事,脸色登时不好起来。

“他,他可有对你做了什么。”李修源咬牙切齿道。

苏宓瞪了他一眼,话都不想与他说,可她往左挪一步,李修源便也往左,她往右,李修源也往右。

“他对我做了什么,与你何干。”

“宓儿,我的心思,难道你当真不知么。”

苏宓冷笑道,“李修源,除了你,我还从未这么厌恶过一个人。”

“你!”

“我姐姐来了。”

李修源下意识地往后看一眼,苏宓便趁着这时候从他身边闪身而过。

“相公,宓儿可说下午的去处。”苏娴捂着肚子,喘着气,走到了李修源身侧。

李修源看着远去的背影,手攥成拳,摇了摇头。

他肖想了她这么久,她是完璧之身最好,若然不是,那他也不过多纳个妾,就当光顾一次花楼了!

苏宓的小院在苏宅的后进院,虽说笼着披风,但苏宓还是怕人看见衣服上的点点血迹。

因此路过几个宅里的几个杂役下人,苏宓皆是点头示意了一下没做停留,

走至院子门口的时候,苏宓才缓下了脚步。。

隐隐约约的哭声从里面传来,苏宓心下一软,不是春梅还有谁。

她没有刻意轻声行进,但春梅却是埋头伏在凉亭下的藤桌上哭得大声,盖住了那脚步声。

藤桌上除了几样并不算非常精致的首饰,还有好几本叠起来的蓝色面儿的话本。

苏宓对此熟悉的很,府里采买的阿婆出去的次数多,她有时候便偷偷给些银钱,让她回来带上几本。

苏明德不怎么喜欢她,她也怕自己出门出的多了,让娘亲虞氏被苏明德指责,因此这次出去醉霄楼,也是借着陪姐姐的名头想贪个好处,谁知.....

苏宓戳了戳只顾埋头哭的春梅,

“傻姑娘,哭得我回来你都听不见。”

春梅愣愣地抬起头,脸上带着被衣服花纹压出的印痕,两行泪痕还挂着。方才是哭,看到苏宓一瞬是笑,可下一刻,反而又哭得更凶了。

“小姐你去哪了,奴婢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苏宓迎上去轻拍着春梅搂进怀里,“我没事,这不怪你的。”

怀里的人哭得一颤一颤,苏宓叹了口气只得等她气顺了再提。

待春梅情绪稳定了下来,苏宓指了指藤桌上的那几本书册。

“这些话本,是帮我买的么。”

春梅吸了吸鼻子,“嗯,奴婢买了几件首饰,正好看到隔壁摊子卖些话本子,他是收回来旧的,又便宜,奴婢就想给小姐买了看看。”

“我的春梅对我真好。”

苏宓搂着春梅,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那年灵泉寺,她走失的那一夜回来之后便高烧不断,虞青娘找人算了算命,说是要买了个与她一样生肖的丫鬟回来服侍她,那个小丫鬟便是春梅。

算一算,她们在一起也有六年了。

“小姐,您到底去哪了?大小姐说您喝醉了,后来就不见了。又不让我与夫人说,我找了一圈了找不到您。”说着说着,春梅又有些哽咽。

苏宓怕她又哭,忙止住了她的话头,问道:“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