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个人这般不易。

误会一个人却这般容易。

两日前,夜里三更,游儿帮助阿施逃走。两人以为该是万无一失,游儿便说先行探路,等她出了狗洞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却猛地被人捂上了嘴巴。那双手略有粗糙,那人胸口的热度传到自己背上竟是十分舒服,身上的味道她也无比熟悉——身后的人是自己的娘亲:云嫂。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听见娘自顾自地说:游儿,你把她带来了;老爷许了你做少爷的偏房。

游儿一头雾水,正使劲儿挣扎,却听见墙里头李鹤山带了奴才捉住了阿施,然后便她的劫难。游儿这才真的明白——坏事了!

云嫂眼瞧着捂她不住,便死死把她困在怀里,趴在她耳边说道:“傻丫头,苏施就是只跑不掉的鸟儿!老爷下了令,谁敢帮她就要把腿给打折了,不说二遍。方才那几句话只为了让你与她撇清关系——我无须保她,但必得救你啊。”

游儿一听也不动了,云嫂松了她,便见女儿一脸审视地瞧着自己,问道:“娘如何晓得我今夜会来此处?”

云嫂道:“你那两天个丢了魂似的,有事都写在脸上。我是你亲娘,还不清楚你?要想知道原也不难。”那日竹丛后盯着游儿的双眼便是她。

游儿闻言,便提起了心:原以为此事处处仔细,必是妥当的。谁料想竟是自己漏了行踪!

一个更令她恐惧的猜测浮上心头,那,那为何李老爷也在这儿?

对面慈爱可亲的娘看着她,眼里全是宠溺和关切,游儿不忍再猜下去,但还是问出了口:“那,莫非李老爷也查了我的行踪?”

云嫂毫不躲闪地望着她,语气平和十分坦率:“娘禀告了他,守株待兔几夜了。”

游儿简直不敢信!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为什么啊?”

云嫂直直地瞧着她,说道:“为什么?还不是因着你?说了便是邀功,老爷这不允了你与颂臣的亲事?我只你一个宝贝女儿,只要你能如愿,一个苏施算什么。”

只要你如愿,一个苏施算什么!

游儿闻言,心里刀剐似的阵阵地疼,眼泪也止不住地滚在脸颊。

娘啊,我是你的宝贝,那阿施是谁的宝贝?

你们疼我,谁又来疼她!

娘,娘,你果真晓得我的心思么?

你知我何曾想过要嫁给颂臣哥哥?

你知我又多喜欢阿施?

可是如今,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