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朗亭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真的从头到尾就认错了人?还是朱阮阮用了什么手段叫自己糊涂了一大场?

江朗亭对自己十分懊悔,非常懊悔,自己乃是个不争气的!另外,也恼恨自己对这小丫头一开始不够绝情,一开始就不该留她在这山谷中过活,也不该留在今日!

近来明明晓得她的异样心思,可自己真是疏忽了。

昨天夜里才知朱阮阮居然生就是那样一副刚烈性子,这极端心性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这世上有些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分男人女人,谁想不明白,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落得今日田地,只怕也是朱阮阮早已打算好的也说不定。所以,江朗亭不防备朱阮阮竟然能给自己来上这样一手,不但惊呆了,更是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下可怎么办?这下子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江朗亭大略晓得这世上的男女之情有牛不吃水强按头一说,只是时至今日他才晓得——这世上的女人还有这样破釜沉舟的招数。

自己这一回完了!已经中了!

他回想起昨夜那样多疑点最后都不可奈何,木已成舟,他对朱阮阮自然是又恼又恨,于是问道:“你要什么?”

朱阮阮不想他居然不打算质问自己,于是也干脆利索撇下那一大堆的瞎话跟编好的故事,这恶人告状用不上,那么就开门见山聊一下怎么办。于是,只是微微一笑:“你要你娶我”。

“娶你?”江朗亭心头浮上来的都是绝望,瞧着她一声大笑:“哈,这么简单?男人娶一个女人原本也不是难事。可是——我要娶的只有施儿”。

朱阮阮闻言却道:”这世上三妻四妾太寻常了,我也不是那样刻薄私心太重的人。你另外娶谁我管不着,反正我只要你娶了我。”

江朗亭瞧着她问道:“为何不是旁的?比如这琅琊谷,比如这一身武艺?”

朱阮阮甜甜一笑:“大哥哥啊,我要你这琅琊谷做什么?要你这满谷的毒草毒虫做什么?更要你这身功夫做什么?”

她眼睛里仿佛是蓄了两坛子酒,就是昨夜喝的那两坛一样浓香馥郁,确实是作为一个女人由衷的欢喜与快活:“我若是为了这些东西也值当惦记你五年?更值得我千里之外跑回来?”

她深深笑着,语气里确实柔情万种:“大哥哥,我什么都不图,就是图你这个人。你明明知道的啊!为了你,我收了脾气,忍着让着苏姐姐也无妨”。

江朗亭的脸隐藏在那床帐后头的阴影之中,朱阮阮瞧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是也只管是拿刀子使劲儿往他七寸上戳:“”不过,我有一句话还蛮想问”,她坐上床靠在江朗亭边上一张脸凑上去吐气如兰:“大哥哥,听说苏姐姐可不心宽。那么——你跟我这样了,她还要你吗?”

这话一出,江朗亭首先眼前浮上来的就是施儿那一张绝望哭泣的脸,对自己割舍不下,但是万分失望的脸。

自己对她不住!那么,还配拥有她么?

自己与她五年的情分,说过的白头偕老,如今说起来总是少了几分底气:原先自己委实是干干净净,但是现下好似已经与一个朱阮阮产生了千丝万缕整不干净的联系,那么,施儿怎么看?

原本想今日撵走的朱阮阮,这下子只怕是要天长日久留下来了。

她与自己一处,到时候施儿回来了瞧见这情形可怎么办?

是哭着,恨着,还是决绝扭头绝不原谅?

这朱阮阮是个极端的姑娘,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自己的施儿更是个倔强到骨子里头的女人。

江朗亭心头也是一震!

施儿是怎样高傲的一个姑娘自己不是不知道,更是个多么决绝、不留后路的姑娘,自己也知道。此刻这朱阮阮简直是块狗皮膏药已经是甩不掉了,那么施儿回来了能否心甘情愿与她共侍一夫?

朱阮阮这话有些威逼利诱的意思在里头,可是说法倒也是真的——她还要自己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儿江朗亭只觉得脊梁骨都软了下来,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如雾如烟的一双泪眼。自己只怕是要没脸见施儿了。

这个问题江朗亭根本就不敢想,可是朱阮阮那个不知死活的仿佛是喃喃自语:“也对,苏姐姐不会嫌弃你。苏姐姐在邕州被人玷辱在先,你我有了鱼水之欢在后。论起来,如何也该是她心存愧疚更多。”

这话没说完,江朗亭的手臂已经如同闪电一样从帐子里头伸过来,伸手就掐上了朱阮阮的脖子,五根指头死死锁着叫她几乎喘不上气,朱阮阮想翻白眼,嘴上也服了软:“大哥哥,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你恼恨我,也对——我死了,你就跟苏姐姐双宿双飞再也不用有人来碍眼了。”

这话一出,江朗亭原本是万分恼怒朱阮阮说起施儿的时候那嫌弃、轻蔑的语气,施儿是自己都不舍得伤害的宝贝,哪里轮得到个她来指指点点?

况且朱阮阮那话音里已经是十分不善。明知这比之施儿乃是个十万分难缠的索债鬼,更是个自己被迫接受的大包袱,江朗亭笃定了:施儿若是与她在一个屋檐下,那真是受不完的委屈。毕竟这小丫头生就是一副狡诈心肠,恶毒嘴脸,自己的施儿怎么能招架?

只怕是要永无宁日。

这天长日久怎么过的下去?

当时瞧着朱阮阮这张脸,仍旧是如花似玉的笑模样,可是江朗亭打从心底冒出来的都是恶心,那会儿当真是恶毒的念头一上来只恨不得将她一下子掐死算了,这细长的脖颈在自己手中简直是一根青菜叶子似的动动指甲就能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