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和张茂实等了近半个月,耶律敌烈和王惟吉才姗姗来迟,两国开始正式议和。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映着白雪皑皑的世界,使人睁不开眼睛。富弼和张茂实一早便就骑马出了云内州城,赶往数十里外的青冢。谈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们两人要在那里住些日子,有个大致结果,才能返回。

午后两人才到,耶律敌烈和王惟吉已经等在那里,相互致礼,各自下帐。

傍晚时分,耶律敌烈来打富弼,道:“前些日子虽有冲突,我们两朝终是兄弟之邦,不宜过分疏远。亲兄弟也有闹矛盾的时候,更何况两大国。事情过去就算了,此次商谈当和和气气。今夜我们做东,请二位使臣饮酒,以为接风。”

富弼看了看张茂实,笑着起身:“既如此,那便叨扰了。明日到这里来,还你们东道!”

说完,与张茂实一起,随着耶律敌烈身后到了他们的军帐。

见两旁的卫士高大威猛,刀出鞘,明晃晃地耀人眼睛,富弼微笑。战场上打输了,做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这又不是鸿门宴,双方使节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真没了对两国都没有什么重大影响,摆这些给谁看呢?

进入军帐,王惟吉已经等在那里,双方行礼如仪。

饮过几巡酒,耶律敌烈对富弼道:“司谏,天气寒冷,互次记谈尽量简单,越快越好。”

富弼连连点头:“好,好,自然该当如此。本就简单明白的事情,不必多费心神。”

耶律敌烈悄悄看了王惟吉一眼,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只要宋朝不锱铢必较,则就一切好说。在现实面前,契丹最终低下了头,决定对宋朝做出些让步。

又敬了一杯酒,耶律敌烈道:“来前圣上对我交待,南北本是兄弟之邦,纵然有些小小争执,也不必过分在意。党项已亡,是昊贼自己作死,宋国诛此獠,大快人心!原来与党项疆界并不明晰,既然宋已灭党项,诛叛亡,便就效燕地故事,把疆界划定。”

富弼笑着连连点头,并不说话,且看契丹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耶律敌烈又道:“党项未亡之时,唐龙镇来守顺叛宋,西南面安抚使一时糊涂,竟然就接纳了他,违了澶州不得接纳叛亡之誓约。这是我们契丹做的不对,安抚使已受重惩,唐龙镇也重归宋国所有。党项之军乘大乱之时,劫夺契丹州县,计天德军、东胜州和云内州以及丰州之振武县,宋军弹压党项乱军,为我们保住了丰州。上述州军和振武县,便作为对贵国大军的酬劳,从此归宋所有。如此做,不知贵国可还满意?”

富弼连连点头道好。这几个地方宋朝占住,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出去了,看来契丹终于接受了现实。独留下丰州给契丹,徐平已经解释得很明白,是为了把契丹军队在这一带拖住。而且丰州是河曲一带东边草原南下的路口,继续给契丹,也是为了借助他们挡住草原部落的骚扰。现在这一带全是空白,要填充起来并非易事,宋朝需要时间。

见富弼一直点头,气氛轻松下来,耶律敌烈试探着问道:“澶州之盟是先帝所定,保了两朝数十年和平,轻易改动不得。这几处州县归了你们,其余事项便依澶州誓约旧例,就此定下如何?把这里疆界划定,我们便可以回朝覆命了。”

富弼微笑着摇头:“依澶州誓约自无不可,只是有一项,我们给契丹岁币,是助太后之费。今贵国太后作乱,已被幽禁,则此事再不可提起,就此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