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老旧混乱,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电线,我们跟着赵能广弯来绕去走了二十多分钟,进了个类似工厂宿舍楼的地方。

上到三楼,赵能广停在一扇掉漆生锈的铁门外。

“我们就住在这儿……”

赵能广转身看看我又看看秦深,眼里透着股莫名的意味,拿出钥匙来开了门。

这家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破旧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一张瘸腿的木桌上还铺了碎花桌布摆了个汽水瓶插着朵非洲菊……明显是女人的手笔,但并没有见到小凤。

“她在哪儿?”秦深急切的问。

“她应该是在房间里睡觉,今天家里这么整齐,看来她没有发病,两位稍等会儿,我去叫她。”

赵能广走到里面那间卧室门前敲了两下门;“小凤,开下门,我回来了。”

里面很快就响起动静,门吱呀一声打开,疯女人小凤衣着整齐的站在门口。

她今天头发整齐的束了个马尾,露出全脸,那温婉的柳叶眉,微微上扬的眼角,驼峰鼻,鹅蛋脸,正是秦深母亲易容的样子。

“阿广……”

“妈……”

秦深红着眼走过去伸手抓住小凤的胳膊,小凤吓的尖叫着扑进赵能广怀里:“坏人,坏人不要抓我!”

赵能广赶紧道:“秦先生你快放开她,她以前受了很大的刺激,很害怕跟陌生人接触,我也是跟她相处了好久她才接纳我的。”

我上去劝秦深:“老公你冷静点,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我们在客厅的小方凳上坐下,赵能广说:“小凤是我十八年前在莞市遇上的,那会儿我做小商品批发,去莞市拿货的时候,看见她在翻路边的垃圾桶,大冬天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薄毛衣,蓬头乱发,面黄肌瘦……”

十八年前?

易容是秦深八岁的时候出的事,他现在都已经三十了,中间四年,易容难道都是在到处流浪?

我看了眼秦深,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已经阴郁的简直要结冰,两只手更是紧紧的握着拳头,手背上简直青筋暴露。

他心里一定心疼死了!

“当时我妻子刚刚过世,我看她觉得不忍心,就在旁边的店里给她买了件棉袄和一点吃的,没想到她从此就跟着我不走了,我也不忍心赶她,问她有没有家人,才知道她脑子有病,我就带她去派出所登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人?”

当时易容已经是个死人户口都销了,怎么还能找到线索?

赵能广接着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我就带着她回了家,我妈见我带回来个疯女人,不答应,我老婆难产死,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本来家里负担就重,也不怪她,我妈让我把她赶走,我怎么忍心呢?她这样子出去,迟早也是死。”

我心说这赵能广真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易容哪儿能等到今天跟秦深见面?

“我不顾我妈反对把她留在家里,一等就是半年,派出所那儿什么结果都没有,这半年她的病情倒是有了好转,不发病的时候也像个正常人,我妈也接纳了她,让我办两桌酒席算是跟她定下关系,我想我们也不能没名没分的在一起,就答应了……这一过就是二十多年,我跟她虽然是夫妻名义,但从没有做过超过的事,因为她的病,我想她的病应该是跟那事有关。”

这下基本可以确定,小凤就是易容了。

只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

“这两年家乡生意不好做,我女儿思思大学毕业之后在深市工作,说深市这里好发展,家里老人也过世没什么牵挂,我就带着小凤来深市做生意了,可巧,我们做生意的地方就离你家不远,她成天的跑过去,我以为她是喜欢的那里的风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她是我母亲。”秦深看着小凤,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赵能广苦笑,说:“我早就觉得她不像是一般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是秦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的母亲。”

秦深从口袋里拿出张支票,刷刷写了几下,递给赵能广说:“感谢您照顾我母亲这么多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那支票有好大一串零,赵能广看着,却是一点垂涎的神色都没露出来,说:“我救她,不是为了钱,你们做个DNA检测吧,如果确定她是你母亲,我就让她跟你走。”

“妈我回来……”

一个扎马尾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的秀气女孩推门进来,看见我们,满脸错愕。

“爸,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