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素道:“那你等会儿下午还有空么?咱家开的点心铺子就在东街那边,去看看?”

她总归有些心虚,毕竟是没听他的话,操劳开店的事而累了身体,讪讪玩笑道:“我还算你投钱入份了,将来若挣了钱,柴大哥便是第一个得利人,我算是白白给你打工的。”

柴南石道:“开张经营店铺的事,你喜欢我怎么会拦你?只是现下什么最为重?”

“孩子,养胎……”

他满意点点头,面上平静:“小丫头快为人母了,不可再不当回事儿,知道么?”

程幼素见他没提半分在京里的事,心情也像不错的样子,只暗暗想一切该挺顺利的,只要她见到他身上没受任何伤,就觉得万事都好说了。

京城的冬天分明比秋州这边冷些,开春了还有大雪飘下来,一夜之间洋洒落白。

来福客栈里往来客人络绎不绝,一间上好的客房里燃着炭火,小方梨桌上还摆着几道热菜。

容饮烟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依旧是一身墨白相间的薄锦长裙,不倚不僵地端坐软榻边,嗓音清沉微沙:“姑母大祭已过,我们尽了心,也该回去了。”

随在她左右的是两个黑衣影卫,而床榻前半跪行礼的四名女子站起身来,其中一个正是茯凌,她们四人穿得与往日一身黑衣不同些,白若荒雪的黑边长袍,是一袭丧服。

她们在戴了水绫面纱的宫主面前顺从应声道:“是!属下拜退。”

茯凌在其中年纪最小,一向沉不住气,在听从指令离开客栈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旁边的师姐:“宫主派遣咱们去拜祭容皇后,难道真不要顺便取了凤印回来?反正现下也是无人掌印,不若让咱们青凋宫来插手。”

师姐叹口气,小声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多嘴?什么插不插手,也是由你随意说的?宫主自有主意,你认真做事便是,莫操多了心思!”

“可我瞧宫主茶饭不思,难不成真是因为容皇后崩了?我觉得……”

“容皇后崩逝的事,宫主早有预见,去年冬日便说过不了今春了。”

茯凌惊讶道:“那岂不正是得了时机?皇后虽是宫主亲姑母,却跟咱们青凋宫不对盘,宫主既早有预见,为何还这般低落?”

“毕竟都为容氏血脉,现今去一个便少一个了……”师姐像明白些什么,隐隐叹了声。

茯凌其实还有一事不解,宫主命她们混入宫中参加祭拜,为何自己跑来这离皇宫远远的来福客栈里头住着?

容饮烟仍待在来福客栈里,目送手下影卫师姐妹离开后,缓声问身边一个贴身影卫:“十一爷来京,便是在这里落脚?”

“是,十一爷小住了七日,而后便被司马大人秘密接走。”

“可留下何物?”

“不曾,只是在发现属下给出的暗记时,在上头轻划一笔,以示应答。”

容饮烟将手抚过榻上的衾被,如水面纱后的姣容嘴角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