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出了声,慕卿窨一松手,她便立即从他腿上站起,皱着眉头离开了餐厅。

慕卿窨喉头上下滚了滚,直直盯着乔伊沫走出餐厅,黑眸隐约有异样的光芒闪动。

……

吃了东西,慕卿窨上楼,先去了小苼的房间。

从小苼房间出来,慕卿窨去主卧和乔伊沫之前住的卧室分别看了眼,都没看到乔伊沫。

书房。

慕卿窨推开书房门的一刹,便看到站在梯子上在一面满是各种各样医疗典籍的书架间翻找,而梯子下,书籍凌乱的散了一地。

慕卿窨双瞳微深,默然关上书房门,走过去,一手扶着梯子,静静的望着乔伊沫。

乔伊沫几乎将书架上所有的书都扫到了地上,空空荡荡的书架落进她眼底的一瞬,乔伊沫猛然一怔。

而后,乔伊沫用力抓紧梯子两边,额头抵着一节梯子,双唇紧紧抿着,眼泪大滴大滴的从她眼眶砸了下来。

慕卿窨看着乔伊沫,握扶着梯子的手,骨节发白。

许久,慕卿窨朝乔伊沫伸手,扯唇清柔道,“乔乔,来。”

乔伊沫双眼殷红,眼角发着抖,盯着慕卿窨。

“来啊。”

慕卿窨轻声说。

乔伊沫轻哽,慢慢弯下身,把双手抵了过去。

慕卿窨接抱住乔伊沫,步伐沉稳走到沙发坐下。

乔伊沫坐在慕卿窨腿上,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郁郁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难过什么。”

慕卿窨摸摸乔伊沫的头发,眼神像在看小孩子,耐心而温柔,“我也难过。”

她当然知道他难过,比她……更难过!

乔伊沫将一双唇抿得发白,“我真的很希望,能找到救小苼的方法。哪怕只能从死神的手里抢来一点时间也好啊。这样,我就更多的时间去寻找。”

“嗯。”慕卿窨点头。

“小苼今天跟我说,她梦见有个穿白衣的姐姐让小苼跟她走……那一瞬间,我害怕极了。”

慕卿窨看着乔伊沫慌张惶恐的眼睛,指腹在她眼角轻抚了下,“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医治小苼的办法。”

“乔乔,我现在看着你,就像在看之前的我。小苼每次病发,我的反应就跟你此刻一样。”

“我明白,小苼在你心里的意义。”

乔伊沫含泪道。

“可是害怕、恐惧没有丝毫用处。害怕和恐惧没办法治好小苼,难过痛心自责对小苼的病情亦毫无帮助。”

慕卿窨望着乔伊沫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乔乔,在你看来,回到我们身边的小苼,开心么?”

乔伊沫脑海里浮现小苼看到她时,总之喜滋滋的那张小脸,喉咙便是一阵涩苦涌上,慢慢点点头。

“那你觉得,如果小苼每日看到的,都是你我为了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她还会开心么?”

“……小苼很乖,很懂事。”

乔伊沫苦笑。“是。”慕卿窨擦了擦乔伊沫眼角挂着的泪,“小苼从有意识以来,便乖巧贴心。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小丫头内心敏感,身边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她。所以,她看到我们因为她每日闷闷不乐,她

不会开心。”

“听我说乔乔,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护好心里的那一团火。因为那团火不仅能温暖自己,也能温暖在乎你以及你在乎的人。那团火是希望,也是决心,跟残酷命运抗争的决心!”

乔伊沫盯着慕卿窨,心尖的那抹凉意,在他深沉坚毅的眼眸下,有了丝暖意。

在面临生老病死和巨大的打击时,人们第一个反应便是惶恐、害怕以及消极。

在这种时候,堆压着整个人的理所应当的是爆棚的负能量。

不应该笑,不要去接触使自己快乐的事,更要无时无刻的绷紧全身的神经以迎接下一轮负能量的狂打猛摔。

当把所有的精力全用在应对一件事上,而拒绝感受其他。

久而久之,人会疲惫,甚至会被击垮。

所以。

为什么不用积极的方式,至少在面对这些打击和不可避免无力扭转的现实时,你感受到的不仅仅只有痛苦和悲伤,也有当下一瞬的放松和幸福。

小苼便是如此。

她忍受着身体巨大的疼痛以及这份疼痛背后的绝望的同时,她也在努力让自己坚持,努力的感受周围的美好。

有时悲观,有时乐观得像一个小太阳。

“乔乔,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事,伤心总是难免的。只是支撑我们熬过去的不是伤心,而是这世上还有的美好。”

慕卿窨一只手轻轻放到乔伊沫的心口,“只要这里还在跳动,那团火还在燃烧,便有希望!”

乔伊沫低头看着慕卿窨贴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