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面色凝重了几许。皇室的血脉延不延续,与她无关,有关的是,她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了赐婚之意。

老皇帝眼里闪过自嘲,“也许是报应吧。朕年轻的时候太过花心、贪恋美色,现今儿子却一个个与朕背道而驰。希望你能理解朕为了祁天国皇室千秋万代继承下去的苦心。”

“我理解。”

“那么……”

“世上的女人多的是。皇上给几位皇子赐些女人不就行了。”

“太子君承浩将来要继承大统,朕希望太子的第一个儿子乃嫡系所出,因为嫡出长子,将来要继承皇室大统。”

她有点感兴趣地问,“可是太子的前任未婚妃凤惊云不是嫡女,乃庶女。”

“那是凤惊云的命格能旺太子。朕原先准备等太子娶了凤惊云过门,再让太子将她降为侧妃,另立正妃的。”

“哦。”

“太子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多年来,也仅只在府里养了两个侍寝的小妾。”老皇帝叹息了一声,“本来朕特别看重嫡庶之分,如今,虽然依旧重视,但,若是别的女子能给太子诞下麟儿,哪怕是妾生之子女,朕也认了。至于齐王曾经厌恶女色,皇后暗中不知给他塞了多少女人,全被他‘处理’了。朕就是送再多女子给他,肯定也是同样的结果。唯有等齐王自己想通,肯亲近女子。”

凤惊云把完脉,淡声说道,“再过两天,皇上的身体就痊愈了。”

“真的?”老皇帝一喜,布满皱纹的老脸亮了起来,“朕等着痊愈、等着能出寝宫,好久了。”

她轻点头。

老皇帝话题又兜了回去,“朕方才同你说那么多,是希望你明白朕。不要怨朕,朕将为你与齐王赐……”婚字还没出口。

凤惊云出声打断他的话,“皇上可还记得我初为您治病时,您答应过给我什么?”

“君无戏言,朕当然记得,朕说过,只要不是很过份的,你要什么,朕都能赐给你。”精明的老眼盯着她清寒的眉目,那眼神似已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要婚姻自由。”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苍迈的老眼里闪着不解,几分感慨,“你可知,朕打算给你与齐王赐婚,那便是铁板定钉的事,是多大的荣耀?”

“我知道。”

“你拒绝了,那么,错过的将会是你、甚至你一个家族的荣耀。”

她淡然抿了下唇角,“忘川明白。”

“那你还……”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本想说她是个没有心的人,不打算成亲。皇帝肯定会批判她的思想,懒得解释,所以换个说法。

“听起来……太简单的一句话,却不是朕所能理解的。”老皇帝的目光很悠远,“朕是皇帝,注定一生拥有无数、多到自己都数不清的女子。朕的儿子亦如此。听你的说法,你心中还有一份梦想,你想要一个男子永远守着你,一心只有你,听听很简单,怕是没有人能够做得到。除非是你所择的男子养不起多的妻妾。”

“也许吧。”不否认这个年代的男人能名正言顺地左拥右抱。

“朕知道你的诊金昂贵,不缺钱。也许你可以把这个赏赐换成你家族的一人封个官位。”

“不用。”

“那好吧。既然朕答应过你在先,你的要求虽然匪夷所思,也容易。那就允了你。”老皇帝说罢,又补上一句,“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做的事情,不会后悔。”

“够傲。朕欣赏。”老皇帝伸手拍了拍忘川的肩膀,她削肩薄弱,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她的肌肤似乎特别有弹性。

他愣住了。

“皇上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凤惊云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方一出寝宫,嫌恶地拍了拍被老皇帝摸过的地方。

“小的也告退。”小顺子背着药箱又离去。

老皇帝在太监安禄的侍奉下吃着小顺子端来的药,“忘川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安禄回答,“神医医术高超,虽然相貌平平,却自有一种清雅脱尘的气质。”

“朕刚才摸在她的肩膀上,触起来的感觉,比任何女子都要好。”老皇帝表情里盈着一抹享受,嘴里札吧了一下,“若是她脱了衣衫,能抚摸她的皮肤,不知是何等美好的滋味……”

“皇上,齐王爷对忘川……”

“朕就说,祺儿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搞不好,是抚摸过她的身子,那感触,真是太妙了!”

“若是神医真的是齐王爷的人,又岂会拒绝嫁予齐王?”

“也许,她是想要齐王正妃之位,欲拒还迎。也许,祺儿只是摸过她的身子,并没有真的占有她。”老皇帝若有所思,“若是她的身子真的如此能酥男人的骨……方才没给她赐婚,是正确的决定。”

老皇帝面上蕴起淫、糜的表情,“你知道不安禄?几个月了,自从朕昏迷后再转醒,身子已虚得空了。即便玉妃卖了力地侍奉朕,用了她的一切‘侍奉手段’,朕再虐她,朕……依然没有反应。”

“皇上只是只中了余毒,身子尚未康复……”

“不仅如此。朕对所有的女人都乏味了。”他布满皱褶的老脸充满享受,“朕方才只是摸到了忘川的肩膀,朕竟然有了反应。”

“皇上宝刀未老。”安禄奉承地说,“再说,您的身子再过两日就痊愈了,届时,定能再好好地‘疼惜’后宫的娘娘们。”

“朕总觉得忘川身上好香,从她第一天出现,朕觉得有她在的地方,似乎连寝殿内的污浊都淡了几分。每天她来,朕都希望她多呆会儿,岂知,除了朕刻意留下她说话的两次,她都是例诊完就走了。”

“忘川神医向来性子淡逸若水。”

“就算没有美艳的相貌,忘川身体带给男人的感觉,能弥补这项不足。”老皇帝微眯起了眼,炯炯有神的老眼里闪过一缕淫、光。

同一时间,皇后所居的飞凤宫大殿里,皇后宇文沛正在悠闲地品着茶,忽尔,

她霍地站起身,啪!一声,砸了手中的茶杯。

太监庆福及其余随侍的宫女太监全都吓得跪地。由为首的太监庆福颤巍巍地开口,“娘娘息怒!”

“息怒?你叫本宫怎么息怒?”皇后气得是浑身发抖,“本宫因为忘川的事被皇上下令打得皮开肉绽,祺儿不来探望本宫也就罢了。本宫就当他生气,在他发高烧的时候,本宫安排了宇文杏瑶去给他侍寝。是本宫的错,可也是为了他好!”

“娘娘的心意,齐王爷会懂的。”

“他懂?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背地里骂本宫是恶毒的皇后,骂本宫连亲生儿子也算计!”宇文沛气得咬牙切齿,“本宫这么被世人唾骂,为的是他君佑祺好!他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娘娘您消消气儿……”

“这也就算了!本宫是他的亲生母亲,不跟他计较。最可气的是……”皇后闭了闭眼,年华老去,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悲伤,“他杀了宇文杏瑶。杏瑶与曾经本宫送给他的女人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杏瑶是本宫中意的媳妇,是襄阳候的嫡出幺女,更加是他君佑祺青梅竹马的表妹!他居然杀了杏瑶!”

皇后跌坐回椅子上,美丽的容颜瞬间苍老了好几岁,“襄阳候去找祺儿理论。皇上下旨,将襄阳候贬为庶民。本宫得到消息,是祺儿找了份襄阳候受贿赂的证据,交予皇上,皇上才下的旨。皇帝知晓宇文杏瑶与祺儿的事,定然明白,襄阳候死了女儿,不会罢休,祺儿为了善后打压襄阳候,于是,才有了这么一道圣旨。”

庆福站起身,重新为皇后倒了一杯热茶,“娘娘,您想一想,皇上这么疼宠齐王爷,是件好事儿。襄阳候之于您来说,也是一表三千里。而且,襄阳候是个外姓候爷,当年他的候爷之名,还是齐王想办法给他弄来的,他享受了那么多年,齐王既然要收回,那就收了吧。再说……”

皇后接过茶水,重新品了起来,“说下去。”

“宇文杏瑶既然都已经被齐王爷杀了,留着襄阳候的爵位,他也只会不甘生事。对齐王爷反而不好。”庆福贴心地道,“齐王爷只是请旨将襄阳候贬为庶民,没有直接派人暗杀了他,已是天大的恩惠了。您说,齐王爷又不能留这么个祸患,宇文小姐死了,她也不会活过来呀。难道您真要为了宇文小姐一个外人,让齐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