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赶他走也没用,开始洗漱用餐,该干嘛干嘛。

……

皇宫乾坤殿,皇帝瘫靠在床上,一张老脸是既严肃又气愤。

老太监安禄在一旁给他垂着肩膀,“皇上,皇后娘娘前段时间被十皇子气病了,这两天病好了,生龙活虎的,时不时往您这跑,对您可关心着呢。”

“哼,她当然高兴了。”皇帝咬牙切齿,“君承浩那个畜牲不是朕亲生的,朕的儿子就剩那个妖孽与老十,她盼望老十当太子,盼了几十年了,她知道朕恨不得那个妖孽死,也唯有老十可用,她还不乐死。”

“皇上息怒,刑部已经派出大批人马追杀……君承浩,如今君承浩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杀,相信很快会拿到他的项上人头。”

“什么君承浩,一个野种岂配姓君!”皇帝气得心都快怒得蹦出来了,“该死的辰妃,竟然骗了朕那么多年,真是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安禄小心翼翼地瞥着皇帝的脸色,手上捏按的力道不轻不重,额头有点冒冷汗。伴君如伴虎,龙心难测,还是少言甚妙。

皇帝越想越气,突然问,“辰妃那个贱人的尸首呢?”

一旁另外一名小太监回道,“回皇上,还在义庄里放着。”

“那个千古罪人,把她的尸首绑到午门,曝晒十日!”

“是。”

还不解气,皇帝又加一句,“再每日命人鞭尸百杖。”

“遵命。”小太监领命而去。

门外又传来门房太监高亢的禀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宇文沛一身凤冠锦袍、身着皇后专司的华贵宫装,在随侍太监庆福的掺扶下走了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谢皇上。”宇文沛走到皇帝身侧,安禄自动让到一边。她关心地说,“皇上,臣妾知道您近来心情不好,”叹口气,“想不到辰妃看起来贤淑,竟然会做此等大逆不道、混淆皇室血统的事。臣妾也气愤不已。”

“你是开心都来不及吧?”皇帝苍迈锐利的目光落在她妆容得体的老脸上,“那么久不来看朕,现下来得勤快,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朕立你的儿子为太子?”

宇文沛脸色一僵,神情哀伤了起来,“皇上的话真伤臣妾的心。既然您敞开天窗说亮话,臣妾也不妨与您交个心。臣妾不否认曾对祺儿寄予厚望,他也是你的儿子,他比任何人都优秀。当初有太子也就罢,现在太子是个地地道道的野种,祁天国能担当大任的,除了祺儿,还能有谁?”

“你是在质问朕了?”虽然她说的是事实,觉得她有点逼迫的意味,皇帝听来还是有气。现下确实只有老十能继承储君之位了。

“臣妾不敢。”皇后马上跪下,“您一直是最疼爱祺儿的人,祺儿从小到大,你对她的宠爱,比臣妾更胜一筹。储君之位不可闲着,还请您赶快下旨立祺儿为太子。”心中再气祺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她还是一心希望儿子能当上皇帝的。

“朕还没死呢,太子之位有那么急么。”皇帝沉下脸,“你就巴不得朕死?”

“臣妾不敢!”宇文沛白了老脸,她现在是最不希望皇帝死的人了,要是皇帝现在死了,祺儿上边可还排着个妖孽三皇子。皇帝先逝要是没立太子的话,祁天国的帝位按照规矩,立长不立幼。

老二是个早就嫁了人的公主,皇帝一死,会立马由那个妖孽继承皇位,那还得了!

软下语气,她兼卑地又道,“臣妾与皇上几十年夫妻了,臣妾爱戴皇上毋庸置疑,自是希望皇上龙体一直康泰。前段时间祺儿竟然为了个女人放弃江山,臣妾见他如此没出息,给气病了,怠慢了皇上。现下臣妾病好了,就想着多关心皇上一些。”

起身朝身后的宫女使个眼色,宫女端着托盘过来,她拿起托盘上的一盅燕窝舀了一勺子,“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炖煮的燕窝,臣妾喂您……”

皇帝岂会不知道皇后的心思,扫了眼她粉涂得很厚,还是掩不住皱纹的脸,他是心泛恶心,老迈的目光想到凤惊云那张绝色出尘的脸,心里充起满满的渴望。

他陡然觉得,此生若是得不到凤惊云,就算他死也无法瞑目。

皇帝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放桌上吧,一把年纪了还喂来喂去,成何体统,朕呆会自己喝。”

宇文沛心里有气儿,皇帝这个糟老头子也知道一把年纪,她倒想问问,他一把年纪还在御花园、过道、园子里……到处跟晚嫔那个贱人调-情,缠、爱,怎么就没想过体统?她还不知道死老头是嫌她人老珠黄了,心里气得炸肺,面上却温顺,“是。”

……

佑安宫书房里,君佑祺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一名黑衣护卫单膝跪地禀报,“主子,属下悄悄带人翻遍了皇上的住所、整个皇宫都差不多翻了一遍,没有发现另半张圣旨。”

“好个狡猾的君舜!”君佑祺微眯起眼,“找,继续找,把那半张立本皇子为太子的圣旨找出来为止!”

“是。”

“太子那个野种死了没?”

“回主子……没有。整个京城都在捉拿他,却无踪影。”

“太子在京城暗中经营多年,即使城门封锁,他估计也早在哪挖好了暗道出了城了。不必在城里找了。”君佑祺想了下,“君承浩是浣月国皇帝慕容渊之子,他定然投靠慕容渊去了。想必这个时候,他是向着浣月国的方向而去。去浣月的官道与小路,统统派人拦劫追查,务必要将君承浩找出来千刀万刮。记住,打着皇帝的名义。”暂时还得瞒着凤惊云。

黑衣人领命离开。

小厮园子在门外躬身说道,“主子,皇上有请。”

“哼,立本王为太子的圣旨那个老东西迟迟不肯下,半张被他暗藏的圣旨又不见踪影,想必他是不甘心就此让本王当太子。”君佑祺眼里闪过一道阴鸷,来到皇帝的寝宫时,所有人都已被挥退,只有皇帝在等着他。

“儿臣见过父皇。”他不卑不亢地行一礼。

“免礼。”

“谢父皇。”

“祺儿,过来,让朕看看……”皇帝招招枯瘦的老手。

君佑祺依言走近床边,皇帝见他眉目英俊、身姿挺拔,尊贵的气势浑然天成,是越看越满意,“是朕的好儿子。”

“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所为何事?”

皇帝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际,“聪明如你,定然想过,君承浩不是朕的亲生儿子,那祁天国皇室的皇长子是……君寞殇那个妖孽。”

“那又如何?”

“追鹤道长早就有预言,祁天国未来的江山必需由皇长子继承……”

“早就知道父皇会这么说。”君佑祺不以为然,“难道一个妖孽邪魔也配做未来的皇帝?父皇不要忘记了,君寞殇是杀破狼、天煞孤星两大绝命格,江山若给他继承,搞不好会葬送在他手里。他一出生,你便派人不断诛杀他,他必然怀恨在心。殇王的名衔恢复了这么久,他有没有向你请过一次安?”

“……”

“君寞殇有多恨不得你死,父皇想必心里有数。”

老皇帝站起身,满是褶皱的脸上表情严肃,“朕再不待见他,离妃怀他那阵子,朕很清楚没有别的男人碰过离妃,他是朕的亲生儿子。追鹤道长预言从来不会错!”

“父皇的意思是?”君佑祺心里怒气腾升,面色却仍旧一派温和。

老皇帝见幺子平静的面色,突然觉得他一派坦然,反倒是自己太过激动,也许是明面抢儿子的女人,多少也有几分心虚,可凤惊云那样的女子,他若偿不到,就是进了棺材肯定也闭不上眼。

清咳了下,他正色说,“祺儿,你放心,君寞殇那个厉鬼,朕是看到就……”怕字吞了,改而说道,“嫌弃。朕没有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妖孽儿子。祁天国的江山,一定是你的。但你也知道追鹤道长的预言,朕是深信不疑,就算出了太子是野种一事,要朕另立你为太子,还是按照天定预言。朕是有所牺牲的,自然需要弥补。”

不用说那个弥补指的是凤惊云。

皇帝顿了下,继续说,“朕只是要凤惊云那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朕相信你也不会放在眼里。朕找你来,也是想父子明面把话说开了,免得你心生芥蒂。”

君佑祺瞥着皇帝一张肃正的老脸,嘴里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龌龊。凤惊云是他未来的儿媳妇,而且云儿已是自己儿子的女人了,老东西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好意思下手!

想到云儿会被老东西压在身下,佑祺心里非常的不舒服,“父皇就是要说这个?”

“朕只是叮嘱你一下罢了。”皇帝器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一直都是朕最器重的人。”

佑祺想起了云儿与皇帝下棋那天,她走了之后,他在岸边,看到皇帝也是一脸器重地拍着君承浩那个野种的肩膀,也是说着最器重那个野种的屁话。

皇室就是如此,亲情要打个折扣,说出来的话,未必出自真心。他突然微微地勾起了嘴角,那笑容满是嘲讽。

“老十,你什么意思?”皇帝见他笑容怪怪的,有几分难堪。

“儿臣就是觉得好笑。”他这回是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你说你最疼儿臣,皇帝的位置,你从来不许儿臣觊觎。对,在你眼里,儿臣要当皇帝,那叫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你呢?一心一意要君承浩那个野种当皇帝,念想执着了三十几年!你不觉得可笑吗?”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提到这茬,就气得肺疼心痛,“朕哪知道辰妃是这等水性杨花的女子,朕要是知道君承浩是个野种,早就把他剁成肉酱了!朕被骗得好苦,你父皇丢脸,你就那么开心?”

“开心?”君佑祺收敛了笑痕,“儿臣是心酸。儿臣是替自己不值,也替你不值。”

“祺儿……”

“没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没有阻拦。认为他要凤惊云一事,老十既然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

君佑祺回到佑安宫厢房,看着房中壁上那幅画像。

画中的凤惊云仰首望月,只是一个侧面便美得勾心动魄,那窈窕的身影直教人想狠拥入怀里好生疼爱。

小厮园子站在一边,心疼地说,“主子,您看着凤四小姐的画像有一会儿了,您心里……是有她的吧?”

君佑祺猛地惊醒,仔细地索思了一番,“是,本王是喜欢她的。园子,你说,世间去哪找第二个凤惊云这般聪慧、医术、及美貌于一身的女子?”

“据小的了解,没有了。”

“那天晚上,本王被她震憾到了。”

“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