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在医院在酒吧?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病人吗?你他妈难道就那么缺钱吗?”薛飞斯歇底里地点指栾凤,非常愤怒。

栾凤刚刚在酒吧里已经被薛飞的举动吓坏了,现在面对薛飞的指责,她更是无言以对,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薛飞,身体瑟瑟发抖。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呀,哑巴了?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的,我看你为了钱早晚有一天也得把自己给卖了!”薛飞在气头上没想那么多,但他的口不择言却像一根钢针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栾凤的心脏,让栾凤疼痛无比。

栾凤怒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你有什么权利对我说三道四?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住院的时候再来酒吧,可是我真的需要钱,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艰难。但我不会像你说的,为了钱把自己卖了,我做人做事都是有底线的!”

说完,栾凤哭了。

薛飞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是吗?那你说说看,你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是不是比大街上要饭的还艰难。”

现在很多女孩都爱慕虚荣,为了金钱可以不顾一切,薛飞怀疑栾凤也是这样的女孩,说自己处境艰难不过是好听的借口罢了。

栾凤伸手擦了擦眼泪,倔强地说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也没有权利知道我的事情。”

栾凤一向是个很要强的女孩,任何苦难她总是默默承受,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更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说自己家里的事情。

“我看你就是利欲熏心,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爱钱就说爱钱得了,还美曰其名处境艰难,真搞笑。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靠现在这种方式挣钱了,怎么说你也还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傍个大款找个老头那挣钱多快啊。”薛飞故意激栾凤。

“你……”栾凤到底是年轻,听了薛飞的话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什么你,你要是真有困难你就说出来,没准我还能帮你呢。要是没有困难就别装模作样的,演戏给谁看呀。”薛飞知道栾凤已经中了他的激将法,接下来就该说实话了。

果然,栾凤迟疑了一下,说道:“说就说,谁怕谁呀,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两个人都还没吃饭,找了一家小饭馆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栾凤就说了她的情况。

栾凤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父母工作稳定,收入颇丰,她和小她两岁的弟弟栾龙听话懂事,学习优秀,可以说知道他们家的人无不羡慕。然而在栾凤十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模样。

栾凤她爸叫栾武才,原是一个本分的老实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赌博,起初还只是跟单位的同事们一起玩玩,小赌怡情。时间长了越玩越大,便经常出入一些地下赌场,也由此开始了输钱之路。

仗着栾凤栾龙年纪小,用不上什么大钱,家里又是他管钱,栾武才一开始对输钱也没太放在心上,赌场之上输输赢赢都是很正常的,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只输不赢,一输再输,输了想捞,越捞越输,直到把家里多年的积蓄全都输光了,他都没能适可而止,相反想赢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了,后来工作丢了不说,还向黑社会借了高利贷,试图做最后一搏。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不仅没有回本,又把借的高利贷全都输了出去。纸包不住火,他赌博的事情后来家里也知道了,从此幸福家庭成了战场,轻则吵架对骂,重则动手摔砸,一直到黑社会找上门要钱,栾凤她妈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认为这日子没法再过不下去了,就向法院提出了离婚。

栾武才不想离婚,但他比谁都清楚,事到如今他没有选择,只能同意。于是家里的房子一分两半,栾凤跟了栾武才,栾龙跟了她妈。

家里的房子卖了以后,栾武才得到的钱不足以偿还黑社会的高利贷,还差了整整二十万,他只好打工偿还。那时栾凤正值高三准备参加高考,家庭的突然破裂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尤其是黑社会隔三差五的上门要债,她也渐渐失去了高考的想法,为了尽快还清债务,她不得不辍学打工挣钱。

栾凤做过很多工作,什么挣钱快,挣钱多,她就干什么,不管多苦多累她都一个人咬牙扛着。其实她心里都恨死栾武才了,如果不是他嗜赌如命,一个幸福的家庭又如何会到今天这步田地?不过栾凤从来没有对栾武才抱怨过一句,因为不管怎么说是栾武才给了她生命,没有栾武才就没有她,她现在做的事是尽孝,是她一个当女儿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无论多难她也要坚持到底。

这两年来栾凤在社会上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有好的有坏的,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大款,提出只要栾凤愿意献身,他们可以替栾凤还债,还可以让栾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对此栾凤没有接受,她全都拒绝了。她是需要钱,但她不会用自己的尊严去换钱,那钱不干净,花着心里也不踏实,这是她做人的原则,也是她的底线。

听了栾凤的讲述,薛飞知道她没有骗自己,因为整个过程没有一点表演的痕迹,眼睛始终在看着他,没有任何心虚闪躲的表现。

之前还以为栾凤是一个眼睛里只有钱的女孩,现在方知是自己错怪她了,她的处境确实很艰难。薛飞想了一想,问道:“现在还差多少钱没还上啊?”

“还差六万块钱,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栾凤叹气道。

“什么意思啊?”薛飞不明白一个月的时间指的是什么。

“放高利贷的限定两年时间还清二十万,现在距离时限还有一个月了,如果还不上……”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栾凤也不会去夜店推销酒水,更不会在生病期间又跑回酒吧去工作。她真是没办法,明知道短短一个月她和她爸是不可能挣到六万块钱的,但是时限还没到,她就得尽最大的努力去想办法挣钱。

“钱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替你想办法吧。”薛飞认真地说道。

栾凤听到薛飞的话惊讶不已,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替我想办法?你的意思是你要借钱给我?”

“不好吗?欠我的钱总比要欠黑社会的钱好吧?”薛飞笑了笑说道。

“你为什么要借我钱?”栾凤的言下之意是你肯定有什么目的吧,不然咱们俩非亲非故,难道仅仅是好心?

薛飞清楚栾凤在想什么,他说道:“我当然不会白白的把钱借给你,我也是有条件的。至于条件是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的。”

薛飞就是随口一说,无非就是想让栾凤放心接受他的帮助。他要说一点条件都没有,栾凤肯定不会相信他这么好心的。可真要提条件,他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只好先这么说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栾凤还是很警惕的。

“你现在别无选择,你只能相信我的话。不然一个月之内你有办法凑到六万块钱吗?要是凑不到,后果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栾凤当然清楚凑不到六万块钱的后果,她把头低了下去,这会儿她确实别无选择,只能无条件的相信薛飞。

而薛飞到底为什么要帮栾凤,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他这个人有恻隐之心,愿意帮助别人,但也不至于大方到把六万块钱借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如果他对栾凤图谋不轨,想趁人之危倒是情有可原,事实上他又没有这种想法,也许他就是单纯的想帮她吧。

从第一次在ktv出手救栾凤,到酒吧再次相遇,再到后来又从医院碰到,这中间相隔的时间并不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总是能和她不期而遇,薛飞想想这可能也是一种缘分。当看到她为了挣钱拼命的灌自己酒,生病时可怜的样子,哭泣时无助的神情,以及为了挣钱又从医院跑回了酒吧,他是真生气也是真心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对别人也从未如此担心过,只有对栾凤一人这般。如今她处境艰难,他有能力帮忙,又怎能坐视不管呢,他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