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解释通了,正如月饼所说,虚惊一场。

我心说难怪这里竖着“高危路段,谨慎驾驶”的牌子,心里格外舒坦:“月饼,咱算是做了个好事吧?”

月饼忽然拔出桃木钉拽着我躲在草丛里:“噤声!”

沉闷的刹车声响起,路边停了一辆蒙着帆布的货车,一个人打着手电爬过防护栏向土包走来。

我心说碰到来祭祀的正主了,要是犯了别人的忌讳不太好说话。再说二半夜的我们俩从草丛里冒出来,这还不把他吓出三长两短?于是打定主意耐性子等祭祀完再回车里。

那个司机走到坟前,手里果然拎着一塑料袋祭品。他用火机点了纸钱,一张张往火堆里放着,火光映着他的脸,正是刚才在休息区摆龙门阵的其中一个司机。

“兄弟,你和你媳妇受苦了。”司机洒了半瓶酒倒入火堆,火势一旺,把他的脸烫得通红,“那天晚上雾大,我真没看见你下车,刹车来不及了……我心里害怕,跑了。”

我清楚地感觉到月饼摁着我肩膀的手指一紧。

“第二天我听说这里撞死夫妻俩,尸体都碾成肉酱了,” 司机抹了把眼泪,“看来是你媳妇下车呼救,被后面的车撞死了。”

“我心里有愧,天天担惊受怕,好几次想自首。可是……可是我也有家,老婆孩子全靠我一个人。我进去了,这个家就垮了。兄弟,你和弟媳地下有知,多担待老哥吧。我在这儿给你们竖了坟,每次路过,老哥都来看看你们。”

货车开走了,火堆燃成灰烬,几缕纸灰顺风飘走,只剩几片烧黑的纸亮着红光。

我和月饼慢慢起身,相互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晓楼,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很无奈。”月饼摸摸鼻子,“好人难当。”

我默然。

如果举报了那个司机,虽然对得起良心,可是为了已死之人,毁掉另外一个家庭,似乎又对不起良心。

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该怎么做?

“今晚的事儿,就当没有发生。”月饼耸耸肩向房车走去。

不知不觉间下起了薄雾,奶白色的雾气萦绕着野草,如同一缕缕游魂,留恋世间不愿离去。

我向远处望去,月饼已经隐入雾中。这片雾更是奇怪,只在这方圆一百多米的范围聚着,其他地方月朗星稀,没有丝毫雾气。

我想着司机说的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所有的记忆碎片串成一条线!货车,帆布,红衣女子,佛珠,司机,龙门阵,黄皮子,野坟,死门,生门!

我终于明白了!转身扒着坟包,黄土一捧捧抛起,手指生疼。“噗隆”,坟包塌陷,露出坟坑。

我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月饼!这段路是回阴路!”

我觉着指甲渗血的双手吸着凉气:“再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月饼轰着油门,车外景物化成一条线,稍纵即逝。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