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我转身回看,树林顶端有干枯的藤条连理,搭成一个林荫野路,碎雪顺着藤条缝隙“簌簌”下落。

哪里有卓玛的影子?

我再看看手里,一丝冰冷的恐惧从心底冒出。

这张纸,是一张古时祭祀先人用的外圆内方白色纸钱。

尽管此时是正午,阳光正足,林荫野路遮着光线,显得分外幽暗。我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是过于恐惧的原因,脚底出了很多汗,粘着袜子很别扭。

我轻轻抬脚,鞋里“咕叽咕叽”像是蓄满了水,踩着黏滑湿腻。我突然想起,卓玛失踪前曾经说过“脚底有汗”。我一直这么站着,根本没有活动,脚底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这是否和卓玛失踪有关?刚才是谁递给我一张纸钱?为什么她的声音和卓玛一模一样?难道我遇到了《山海经》里记载的专门模仿人声的魍魉?

我越想越烦躁,一拳打到树干,树枝上的积雪落进脖子,冰凉中带着一丝痒痒。

我顺手摸了一把,却碰到了一丛毛茸茸的东西。我歪头一看,一丛雪白的头发垂在我的肩膀,慢慢绕过脖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急忙侧身一滚躲过头发,没想到那丛头发“蓬”地张成千百根,弯弯曲曲向我卷来。

眼看着头发越来越近,我吸了口气,等到头发还有半米的距离,闪身绕到树后。那丛头发果然缠住树干,结结实实绕了几圈,“咯吱咯吱”拽着。

我压着心跳顺着头发向上看去,只见树顶藤条中间夹着一张下巴极尖,眼睛完全是白色,脸更是白得如同扑了一层厚粉的女人脸。

她的白眼珠似乎看不见东西,抬起鼻子对着我的位置闻了闻,咧嘴“咯咯”一笑,向后甩头,那丛白发收了回去。我扶着膝盖喘了口气,抬头看着被积雪压成弧形的藤条,终于明白卓玛在哪里了!

我扫了树林一圈,并没有什么“养阴”、“聚煞”的格局。那么刚才那个女人,很有可能真是传说中的雪女。

想到卓玛生死不明,我顾不得许多,抱树抬脚就往上爬。突然,我觉得脚踝一紧,似乎被数根头发缠了个结实,一股巨力拖拽着我向树荫中扯去。我整个人陷进雪里,满头满脸都是积雪,双手撑地对抗那股力量,可是雪地下面是一层冰,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

我心说这个雪女明着不玩居然玩阴的。一时上了狠劲,腰部用力顶地向前弹起,趁着那丛白发不受力略微弯曲,蜷膝挥军刀正要斩落,又一丛头发从藤条中落下,把我连手带脚扎扎实实缠得紧,倒悬着在半空中晃悠。

“他妈的敢不敢当面锣对面鼓过两招!净干这下三滥的手段算……算什么好娘们儿!”我也不管雪女能不能听懂,破口痛骂着。

这几年经历了不少危险,没有一次这么窝囊。更可恨的是雪女把我吊半空再没了动静,分明没把我当盘菜。

我心里这个火“噌噌”直冒,想到雪女是用头发把我吊住。不消说,她的脑袋肯定撑着力气,我立马像一条刚掉出水面的鱼胡乱扑腾,万一赶上哪股寸劲儿把她脖子晃落枕也算是出了口气!

“南瓜,别说话。”

我边晃边骂正起劲,忽然听到月饼的声音,这么片树林,哪里有月饼的影子?没得说,肯定是雪女又整了幺蛾子,正想找几个硬气的词儿接着骂,月饼又说道:“南少侠,能不能像我这样成熟点儿?你就是骂破大天还是吊在空中的死鱼一条。”

我半张着嘴顺着声音寻去,只见距离也就两三米的那片雪地有个极不显眼的人形隆起,一根芦苇插在人头位置。

“你丫怎么在这儿装忍者?居然见死不救!”

“你死了没?”月饼从雪地里伸出三根桃木钉,对着我点了点算是打招呼,又把左右两根收了回去,留下中间那根当做中指,“让你保护卓玛保护到哪里去了”

我本来就倒吊着脑袋充血,看到这个手势差点没气吐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说,继续等。记住,不管一会儿看到谁,都不要表现出我在的样子!”

芦苇管子冒出一缕青烟,我闻了闻,心里暗骂:“月无华,你居然还有心情抽烟!”

“南晓楼,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树林外,传来异常熟悉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居然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