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迎霜脚步微顿。

旋步之间,她身上的白色宫裙如莲花般绽放,眸华轻抬,与轩辕飏的视线,仅在空中交汇片刻,她便复又垂首:“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

端详着她沉静冷淡的模样,轩辕飏满目迟疑:“本王看你有些眼熟,过去……可是在哪里见过你?!”

见他如此,纳兰煙儿眉头轻皱:“王爷?!”

他的Xing情,她从来捉摸不透!

更不明白,此刻他为何会对一个丫头有此一问!

不曾理会纳兰煙儿,轩辕煦静静的,凝视着迎霜。

他的眼神,好似要穿透她的身体,将她看个通透一般。

“过去,王爷还不是王爷的时候,奴婢便在宫中当差,想来是过去奴婢做事之时,曾与王爷晃过一面!”嘴上,说着心中早已说过不下百遍的说辞,迎霜浅笑一声,再次对轩辕飏福身轻道:“皇贵妃宫中事忙,若王爷没有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再次转身!

不容轩辕飏再做言语,迎霜毅然抬步。

有些人,有些事,她知执着是错。

却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但今时今日,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是以,此刻,即便对身后的那个男人如何留恋。

她能做的,却仍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抬眸,见轩辕飏仍旧注视着迎霜离去的方向,纳兰煙儿轻声问道:“王爷觉得这丫头眼熟么?”

“只是背影有些像,却终究不是那个人……”轻轻一叹,轩辕飏的唇角,浮现一抹浓浓的苦涩。

眸中光华隐约,回想过去,轩辕飏唇角轻轻一勾!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或许是背负着家仇的缘故,在他面前,从来都笑的很少。

可方才的那个丫头与那个人,莫说长相不像,就连笑容,也比她多上许多……

……

曌庆宫。

寝殿内,端木暄斜倚锦榻之上,正与靠坐在贵妃榻上的白凤棠闲聊着。

迎霜进来,见二人如此,便不禁轻笑了笑。

扶榻而起,白凤棠轻道:“早膳才刚用过没多久,便又饿了,我先去瞧瞧午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于她如此言语,端木暄不觉得有何讶异。

微微一笑,她轻点了点头:“天气太热,让御书房多备些莲子羹。”

“是!谨遵娘娘旨意!”

轻摆腰肢,故意对端木暄福了福身,白凤棠起身离去。

抬眸,看向迎霜,见她面色沉静如常,端木暄端起小几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咂了咂嘴唇问道:“在翌庭宫可如愿见着他了?”

“是!”

笑的有些发苦,几步上前,落座于端木暄身侧,迎霜感激的看着她“见过才知,只要他一切尚好,我便别无他求……多谢姐姐成全!”

虽然,自端木暄逃到离国之后。

她从来不曾再提起过楚国皇宫里的任何事情,但即便不提,她的心思,端木暄也是知道的。

是以,在明人面前,她大可敞开心来说话!

见她如此,端木暄浅笑着道:“谢我做什么?你说姐妹,从来同命相怜!”

心下微动,迎霜脱口说道:“姐姐与我怎会一样?”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迎霜叹道:“害了叶家的人,从来都是轩辕飏,而杀了姐姐全家的,却不是皇上……”

可悲!

可怜!

可叹!

即便他是她家族覆灭的元凶,她对他的情,却仍旧无法自拔!

明明知道不可以,却终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想来,这就是感情吧!

“虽有些不一样,却到底还是一样的!”

眸中,凝起一抹意味良多的讪笑,端木暄轻道一声:“如你所说,杀了我全家的,不是他,却是他的母后和皇姐……这比之他亲自动手,要更让人心痛!”

若,杀了她全家的人,是轩辕煦。

那么,她便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恨他,怨他,与他寻仇。

但是,真相是,灭了诸葛一门的人,是长公主……这一切,虽是因他而起,却怨不得他什么……

若是一定要怨!

只能怨他的爱,太过沉重!

重到,区区如她,根本无力承受!

凝着端木暄嘴角的笑意,迎霜苦笑:“姐姐和皇上之间,虽有太多太多的羁绊,不可潇潇洒洒的去爱,但也算有缘亦有份,开花亦结果。而我……我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语气,低沉,飘渺。

迎霜垂首轻摇了摇头。

就算是太后和长公主杀了端木暄一家,追究到底只因轩辕煦爱惨了她!

但……

她和轩辕飏之间,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看着迎霜为情所苦的样子,端木暄眉心颦起。

许久,她能做的,便只能是悠悠一叹!

感情之事,从来最是伤人!

如今天下大定,轩辕飏却仍旧雄心勃勃。

日后,若政局再有变动,苦的,怕就是游离在她和轩辕飏之间的迎霜了。

……

是夜,夜色如水。

白净的月光,洒满庭院,端木暄容颜清丽,长发轻垂,身着一袭沙织缎裙,赤足静立于床前。

迎微风徐徐,赏月光柔美。

想到纳兰煙儿有孕之事,她心下思绪,不禁千回百转。

行至寝殿门前,见迎霜迎上前来,轩辕煦忙以食指比唇。

见状,迎霜噤声,只微福了福身。

轻轻一笑,俊美无俦,轩辕煦自行脱下龙靴,赤足向里。

寝殿内,端木暄目光轻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不曾回神。

许久,她轻轻一叹后,刚要转身,却不期自身后,被人抱个满怀。

心下一颤,她仓惶抬眸。

入目,是轩辕煦温煦的双眸,她不禁自嘲一笑。

外面,有迎霜守着。

能够无声无息进入寝殿的,除了轩辕煦,还能有谁?!

想来,是她方才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这才因被他一抱,便慌了神色。

下颔微抬,置于她的肩胛处,轩辕煦弯唇而笑:“在想什么?竟想的如此入神?”

唇角的笑弧,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