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半天,过来坐下……”他拉住子晚说。

“这碗红豆粥是你的。你不是喜欢吃鱼嘛,等你的身体调理好了,我再做给你吃。”她自然地说。

“不许骗人。”楚风扬听了立刻接口。

“当然。告诉你,鱼的做法是分为很多种的,什么铁板烧、糖醋、鱼丸、剁椒,吃法做法多得去了。”她洋洋自得。

“我每一样都要吃。”楚风扬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说。

“没问题。”神采飞扬的莫子晚根本没有注意到惠王的异样,还有自己对惠王的心疼和纵容。

那几个口福不错,莫子晚为他们熬制的是鸡丝粥,炒的菜还有不少荤菜。这几个放开了肚皮吃,倒是没有拘谨。

人多吃饭就是热闹,惠王也适应了这样吃饭的方式。看着别人吃的欢,自己也有胃口,竟然吃了两小碗米粥,还吃了几个三鲜包子。

夜玄几个看了就暗暗高兴起来,照着这样下去,惠王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的。功劳属于王妃,他们对子晚有深深的感激。

闲空下来的赵嬷嬷却开始惶恐起来。因为厨房里所有的人都被侍卫抓住关押住了,这些人里面包括她们的内应锦越。

锦越在一群人中间很不起眼,不仅外表看起来朴素无华,而且还瑟瑟发抖。让人第一感觉她就是个胆小木讷的小姑娘,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会是凶手之一。赵嬷嬷对锦越还是放心的,锦越绝不会出卖她,因为有她顾忌的人在自己的手上。

“冤枉呀冤枉,老奴要见王妃和王爷,我们真得没有谋害王爷呀。”王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杨胖子耷拉个脑袋蹲在地上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

其他的管事婆子和厨娘没有一个不是面如土色的。

在王府中生活的人都知道,帝王之家从来都是宁愿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这一次王爷食物中毒,他们厨房的人能落好吗?

赵嬷嬷看到了锦越,人群中的锦越当然也看到了她。两个人无法说话,对视了一眼,然后眼神迅速分开了,这一眼就知道了双方的意思。

赵嬷嬷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她救不了锦越,也不会出力去救。这就是棋子的悲哀,当在主子的眼中失去利用价值时,一文不值。

但是她必须得救了自己的女儿,以惠王的手段,只要想查,她最后是躲不掉的。得想法子让羽嫣早点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否则的话连女儿也要赔上了。羽嫣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她可以舍弃自己的命,别的都不在乎,但是女儿的命她绝不会放弃的。

那个人得到消息也一定会过来救羽嫣的,这是他这么多年欠自己娘儿两个的。可是现在惠王府这么森严,要怎样才能将消息透露出去呢?这是个难题,赵嬷嬷想的头都痛了。

“那些奴才竟然妄想毒害王爷,就是将他们都杀了都不冤,一个个还敢哭喊。”刚回到院子中,后脚赵羽嫣就跟着进来了。

“娘,这些奴才好大的胆子呀。”赵羽嫣怒气匆匆,一进门就生气嚷嚷。

“都有王爷和王妃处理,你可不要乱参和。”赵嬷嬷看着任性的女儿,有欣慰有难过还有失落。要是当初留在那个人的身边,这个孩子过得必将是大小姐般的生活,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看人家脸色过日子。在惠王府,说的好听点是赵姑娘,其实还不是下人的女儿。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赵嬷嬷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赵羽嫣还沉静在自己的气愤中,没有发现自己老娘的异常。

“娘,王爷肯定会将内鬼找出来的,到时候看王爷会怎么整治她,等抓到证据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赵羽嫣不住地发狠。

赵嬷嬷心中苦笑,自己估计真的不会落好,但是只要有转机,让她母女离开王府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情况就不同了。

“我得过去看看王爷。”发泄完了,赵羽嫣对惠王还是恋恋不舍。

赵嬷嬷一听大吃一惊,“不行。”她嗖地一声站起来阻止。

“为什么?”赵羽嫣吃惊地看着她,今天的娘反应有些异常。

赵嬷嬷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了。“王爷的身体才稍稍有些好转,你这过去不是存心添乱嘛。再说王爷对莫子晚的感情你不是没看到,现在正在热乎头上,你过去只会让王爷不快。等他们冷了下来你再过去不迟,毕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久,莫子晚是不能和你比的。”

为了自己的女儿好,赵嬷嬷当然不想赵羽嫣一头扎进去。她昧着良心说谎骗了赵羽嫣,惠王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对谁都不在乎不会有情。

虽然平时对她们母女还算可以,但是要谈感情的话,薄得差不多也只有一张纸那么厚了。客气,不过是看在往昔皇后的面子上而已。

但是惠王对莫子晚的感情却是实打实的,否则的话,不会恼怒到打她板子,不会醒过来就安慰王妃。这样的感情浓烈得让她吃惊,或许惠王爷骨子里还保留着前皇后重情重义的一面。

这种情形下,赵羽嫣过去只是自如其辱罢了。说不准惹了莫子晚不痛快,王爷又会逮着她为王妃出气的。

不能让女儿吃苦头,说什么也要将赵羽嫣哄住了!

“娘,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们是看着王爷长大的,莫子晚算什么。等王爷腻了她,就会想起我的好的。”赵羽嫣相当自信,提到莫子晚又想到了这些日子自己到处受气的事情,心中对莫子晚不满又深了几分。

“来日方长,你这几天就消停点儿,不要给王爷添麻烦了。”见到赵羽嫣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赵嬷嬷暗暗松了口气。

“那我回去了。”天色不早,赵羽嫣紧张了一下午也有些疲倦了。她不再闹,主动提出回去。

“早点休息了。”赵嬷嬷心疼地说。

送走了赵羽嫣,赵嬷嬷坐在椅子上又开始发呆了。

那个人会不会像自己这样想着自己了,每年她都会借着到皇觉寺给前皇后添香油的借口出去会见那个人一次,可是现在王府里即将发生大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一劫。

惆怅再惆怅,她不住地叹息起来。

“嬷嬷是在担心吗?”跟在她身后的婆子进来问。

“出去通知了老爷,让他想法子将羽嫣接回到他身边。王府这边不能再待下去了。”赵嬷嬷轻轻地说。

“是,老奴这就去办。”管事婆子又悄悄地出去了。

赵嬷嬷取出笔思索了一会儿写了一封信,然后用信封装好了放在一边。

“嬷嬷,我过来了。”一个利落的小姑娘走进来恭敬地说。

“告诉老爷,让他务必想法子将小姐接出去了。”赵嬷嬷柔声说,用手指摸着信封,彷佛里面放着的是自己心爱之物。

“明天一早,你跟着采办的人出去就说是回去看望你自己家人的。”赵嬷嬷交代。

小丫头答应一声,拿了信放在怀中藏好就迅速离开了。

赵嬷嬷迷茫地看着外面的月色坐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动。

拿了信的小丫头将信放进贴身处,藏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睡下了。

管涯子和蓝颜像两只夜猫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小丫头休息的地方,随手一扬。屋子中很快没有声音了。

两个人进屋后,发现里面睡着的六个丫头全迷倒了。找到刚刚的小丫头取出信借着月光看完了,然后才将信又重新放回去了。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他们将信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转而复述给王爷和王妃。

两个主子下达的命令就是“静观其变。”

第二天早上,小丫头得以顺利地跟着采办的人出去了。她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个京城中不大的地方,小小的院落。很奇怪的是,她在家中将自己的月银留下来,和家人说了一些贴已的话,然后就等在事先说好的地方,跟着采办的人回去了。

信,蓝颜都看过了,事情没有这样的简单。他果断地在小丫头家的四周安排了暗卫,果然等丫头走后,她家里的哥哥就鬼鬼崇崇地向展府走去。

但是这个男子出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带,人也显得轻松。

莫子晚和楚风扬不着急,但是赵嬷嬷却有些等不及了。因为,就在今天,她被王爷和王妃叫去问话了。虽然两个主子对她还算是客气,自己回答地也算是周全,可是这心就是不踏实了。

她的思绪似乎又飘回到了惠王、王妃和她谈话的场面:

“今天请嬷嬷过来是想请教一些事情。”惠王客气地说。这种客气却让她心惊肉跳,惠王爷什么时候会如此温柔待人呢?

事出反常必妖,赵嬷嬷立刻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糊。

“请王爷明示。”她不卑不亢地说。

够淡定,莫子晚打心眼里佩服她,这样的人有韧劲,难怪当年的皇后会对她信任有加。

“厨房里的人是不是有几个是嬷嬷招进来的?当年招她们的情景还记得吗?”莫子晚看楚风扬的身体太虚弱,自己亲自上阵。

这样的话题赵嬷嬷早有准备,于是将招人的情景一一都说明了。这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毕竟当年厨房里归她管理。

得到答案,莫子晚和楚风扬又客气地让她回去了。

真的没有怀疑她吗?未必,赵嬷嬷的心颤抖,莫子晚她不了解,一会儿抽风一会儿又最正经不过,让她摸不透心思。但是惠王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惠王的性子她一清二楚。今天这么客气地找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就因为太客气了,反而反常了。

“嬷嬷,信已经送出去了。”管事婆子进来低声说。

“有没有回话?”赵嬷嬷急着问。

“还没有,刚送出去。平妹子不能在外面等得太久了。”管事婆子安慰她。

也是,这是风尖浪口之时,的确不宜在外面久等。过几日再说吧!

“注意盯紧了,这几天估计就按捺不住了。”莫子晚笑嘻嘻地说。

“跑不了。”玉玑子也笑眯眯地说,两个人都是腹黑型的,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人最喜欢在一起算计别人了。

夜深人静,外面的风微微吹着,已经进入秋季了,夜晚的天气十分凉爽。凉爽的夜中睡觉是最好不过的了。

穿着桃红色对襟短衫的管事婆子给门房送来了很多小点心。“大家都辛苦了,这是赵嬷嬷体贴大伙送来的犒劳各位的。”

“是嘛,谢谢赵嬷嬷了。”守夜的人全过来了,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捏了点心吃起来。

“大伙吃着,老婆子想求各位一点儿事。”管事婆子讪笑着说。

“黄管事是嬷嬷的人,说笑了。到哪里不是都是人上人,哪里还用得着求我们。”一个守夜的中年人笑着说。

“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两天府里不太平,出入就紧了一点儿。后院打扫的平妹子家里出了一点儿事情,说好了今天她哥哥到她这儿拿银子。前些日子我让她跟着采办的出去一次,这一次又接了一些银子,可是她出不去了,这不耽误事情吗?家里还急着等银子用了。”婆子一五一十地说,语气中全是对平妹子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