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步跟上,杜宪抬眸看了看已经暗沉下来的天光,这一天从天还没亮就出来,竟是已经混到了黄昏时分,难怪她饿的可以吃下一头牛。

顾家等候在门口的仆从认得陈子筝,热情的不得了,直接将两个人引着进了小江南。即便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季,这宅子里面的风景也依然精致,三步一景,五步一画,果然是名不虚传,在落日黄昏的清雪之中展露出一副墨染水蕴的江南风景,与京城建筑

普遍的气派辉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若是到了真正的江南,不知道是不是也一样这么美。”杜宪不无感慨的说道,阿夏跟在杜宪的身后笑道,“主子若是愿意,等以后亲自去瞧瞧。”“该去看看的。”杜宪颔首笑道,“以前读书的时候看到浓妆淡抹总相宜这句话,一直觉得很美,但是却没个具体的印象,如今看到这雪中的小江南,我便懂了那句话的意境

。阿夏,你看那边,染了白雪便是淡抹,若是到了春夏,花红柳绿就是浓妆了,相信一样的好看。”杜宪指着远处一座小楼给阿夏看。

“奴才读书不多,说不出那么好听的词,但是主子说美,那就是真的美。”阿夏笑道。

白虎卫皆是少年,带着阿春那个姑娘进来显然有点不合时宜,所以杜宪就将阿春留在了马车那边侯着,让阿夏跟了过来。

陈子筝走在前面,听到杜宪与自己仆从旁若无人的谈笑,心底又是一阵别扭,他这么大人杵在这里呢,看不到吗?宁愿和一个下人说话,也不和他说话!

“杜宪,你走那么慢,活该你受着冷!我先走了!”心灵受伤的陈家小公子别扭的丢下了一句,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不消多时就将杜宪与阿夏甩了老远出去。

“火气这么大,早上吃的是鞭炮吗?”杜宪看这个陈子筝越走越远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道。

她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又招惹了这位陈公子了?“主子,一会进去寒暄两句,咱们就早点走吧。”见陈子筝走远了,阿夏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真的怕自家主子进去受辱吃亏,今日的平章侯府已经不复往日风光,自家主

子以前态度嚣张,应是得罪了不少人,这回子跟了进去,怕是时间长了,他们一个个的报复回来。

“既来之,则安之。”杜宪说道。她知道阿夏在担心什么,还不是她以前作孽颇多……怕有现世报啊,现世报……但是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有很多事情是必须面对的,她正月后入白虎堂,即便现在躲过

去,入了白虎堂呢?躲去哪里?

如今她是切切实实的平章侯,是杜平湖之子,这世道不会给她逃避与哭鼻子掉眼泪的机会。白虎卫的少年们都聚集在小江南的一座暖阁之中,暖阁的大堂摆了两张大圆桌,上面摆着各色糕点与坚果,少年们或站或坐,还开了两桌马吊,打的人固然眉飞色舞,围

观的人也七嘴八舌,屋子里面好不热闹。

“都在呢!”陈子筝一进来就弹了弹衣衫上飘落的清雪,笑道。

他这一嗓子,屋子里面的人便都停了手里的动作转头去看他,随后纷纷起身相迎。

“羡渊来了,赶紧上茶,先暖暖身子。”顾怀城赶紧招呼道。“怎的隔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这马吊都打了好几圈了。”

“太后留我说话,时间用的多了些,路上又耽搁了一点。”陈子筝笑道,还不是要怪那个杜宪,非要坐马车,若是骑马的话早就到了。

他走到打马吊的桌子边,“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