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薛向要求五金厂脱钩,怎么看怎么像是为地委解决困难,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把五金厂往阴沟里带

“五金厂脱钩之事,是我一力主持的,在常委会上也通过了,五金厂也开了全厂职工大会,统一了认识,基本也是通过了”

薛向笑着回答了周明方的问,周明方的惊疑,他心中自然清楚说实话,若不是身负财政重担,他是真的不愿意这般折腾,毕竟往日,五金厂虽然盈利纳税极少,可是不给县里添负担啊,上有地区的工委管着,等于吃喝拉撒全包了,用不着县里费力可眼下,眼见着县里财政日负一日,五金厂要死不活,如若不脱钩,恐怕也只有继续拖下去,直至拖死,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另辟蹊径

而当时,他薛某人出脱钩之意,自然不是一帆风顺就通过的,恰恰相反的,不只在县委,便是在那个他薛某人恩义极高,名望极著的建德五金厂皆是反对声一片,毕竟谁也不愿丢了铁饭碗,而去自寻活路,尽管这铁饭碗也经常是让饥饿一餐,饱一顿,可终究叫人饿不死,而自寻活路却是前路满满,浓雾茫茫,没准儿就踏上了死路

也亏得薛向嘴皮利索,再加上耍赖撂挑,才勉强在两处皆获得了通过毕竟县里那几位大佬早被五金厂的事儿弄得烦了,多亏薛老三担着理清财政的名义不然这破事儿还真塞不到人家身上去见薛老三撂担,众人是谁也不肯接那烫山芋,无奈之下,也只得同意薛老三的脱钩之意,毕竟又要让人办事儿,又不肯放权,到哪里也是说不通的

而五金厂的事儿,就更好摆平了,那帮工人便是再有意见,再想吃安稳饭可薛向把事实一摆,道理一讲,众人也是知道再拖下去,怕也是死路,更何况有这位信义素著的薛县长拍胸脯保证五金厂渡过难关,众人也只得从了要不然,薛县长撒不管了,派个尤局长模样的来主事儿大伙儿不如自个儿寻绳了却残生来得干净

“全是你的主意?”

周明方的语气似疑实叹,若方才薛向说是别人出来的,那周明方这会儿就不是惊疑了,而应该是拍案而起,大骂胡闹台了,可闻听是薛向全力运作的心中却是踌躇开了毕竟眼前的薛县长非比旁人,此种人物岂是那种夸夸其谈,眼高低之辈可比,先不京大高材生的身份,单是人家在靠山屯的做出来的那番事业便足于证明这是个胸有机杼,实心任事之人既然他出口要求脱口,必有后

一念至此,周明方又问:“脱钩之后,建德五金厂何去何从?”

“没想好!”

咔嚓!

周明方背后的靠椅被蹭垮一块儿

“你,你……”

老头忽然激动起来指薛向,似乎想活吃了他

薛向见状,急道:“周专员莫急,我这儿想没想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脱钩之后,对地委只好无坏,而建德五金厂之后是好是坏自有我们萧山县一力承担,决计不让地区再操心就是”

游说之道,只在一个“利”,若要谋成,首要之道便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谋划利益眼下,薛向行的正是此策

果然,周明方听罢他这番言语,脸色好转不少,道:“你说的虽然有理,可五金厂的死活我自然不能不问,你这拍脑袋做决定容易,可辜负了这一厂上千群众的生计,那就要出乱的,到时,少不得又得地委给你擦屁股,我划哪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