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句话,对两人无言,无疑是极大的救赎。

殷浩宸大悲而大喜,整个人也从恍惚变得万般清醒,“周世子,你所言为真?”

“真。”墨漓面色清淡,唯有目光深处藏着严肃,“在下封住宸王妃的脉络,吊住她一丝气息,现在先带她回去。秋杭识得一位神医,在下会请秋杭立刻联络那名神医,唤他过来。”

“神医?”

“是,此番宸王妃若能活转,无异于是起死回生。如此高超医术,江湖上能做到之人,寥寥无几。是以,这些日子务必敛住情绪,等待神医前来。”

墨漓的话,让两人嗅到希望的味道,痛彻的心终于渐渐好转。

殷浩宸抱起了吴念念,朝着昆山雪凰走去。

墨漓低身,拾起灵草,先别在了百里九歌的衣襟,让她吸收些灵草的元气,安胎定神。接着又将她打横抱起,翩然飞落昆山雪凰的背上。

一行人迅速远离了这片炼狱,将吴念念安置在了太守府中。

百里九歌因着心中有愧,便亲自为吴念念擦身更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希望吴念念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她传递去的力量。

百里九歌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依旧明媚如初,飒爽的像是秋风火树。她在心中祈祷着,就这样满怀希望的,祈祷着。

夜深人静时,她也睡在吴念念身边,为她盖好被子。轻瞥一眼窗外,有一道高大的影子就立在那里,那双眼睛如夜里的明灯,亮的仿佛能穿透夜幕。

百里九歌知道那是谁,也知道,他在望着谁。

事到如今,她也不需道破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便是如此啊……殷浩宸,你,后悔吗?未来,又作何想?

秋杭是在三日后过来的,他联络而来的那名神医,百里九歌没有猜到,竟然是辣手毒医应长安。

一想起从前在钟山的山贼窟与应长安结识的种种,再想到九死之塔中应长安发明的幻忆散害她吃了好些苦头,百里九歌就啼笑皆非。

此刻瞧着应长安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痞子样,她只得道:“我本以为来的会是你师兄,或者是你师父鬼医前辈,没想到竟是你这不靠谱的。”

应长安耸了耸肩,“我说黑凤妹子啊,鄙人的不靠谱,是因为要追求人生的乐趣。就像是鄙人行医,只看眼缘,要是不顺眼的,管你哭天抢地还是抱着元宝来求,鄙人都不治。”

百里九歌也没空和他闲扯,忙道:“既然你肯来,那就是愿意治了。我的朋友命悬一线,你我都是七花谷之人,你该无条件帮我的,所以就一定要治好她。”

应长安努了努嘴,痞道:“到底是谁制定了七花谷中人要无条件相助这条规则的,这根本没道理,太影响人生的乐趣了。”

“别废话,赶紧救人!”

百里九歌说着,就拉住应长安的袖口,连拖带拽的将他拉到了吴念念榻前。

秋杭自然也跟过来,往墨漓旁边一坐,御风随手给他一杯茶。殷浩宸就立在床尾,整颗心都吊在嗓子眼,他发不出声来。

“没趣味啊……”应长安很不满这次没能自己选择病号,只好撩袍,坐了下来,搭上吴念念的脉搏。

“嗯,鄙人看看,这小娘子怎么这么虚啊,在冰水里泡过吧?还中过毒,受过惊吓刺激,又去了火泉……”

殷浩宸身躯微颤,眸中怆然滚滚。

应长安叹息:“这小娘子苦命啊,怎么这么苦命,唉……还有这脉象吧,脉象——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咝”了声,接着指尖微用力,感知得也更仔细。陡然间眼神一阴,甩脸,望着屋中的男人们,声音也阴的不像话:“你们谁是她的男人?”

几人或面有惑色,皆不语。

殷浩宸回了话:“是本王……”

谁料应长安竟蓦地起身,直接朝殷浩宸扑来,一个拳头就砸在殷浩宸脸上。

“混蛋!”应长安这一拳,把殷浩宸的眼窝都打青了。

“该死的你怎么搞的,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吗?!”

孩、孩子?

殷浩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身子僵立。

迎面又是一拳,“混蛋,刚一个月的身孕,竟然被你这么折腾,不打你打谁!”

应长安拎着殷浩宸的衣襟,又是一拳轰过去,下手极重,仿佛打得不是人,而是个沙袋似的。他怒,怒不可遏,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想揍人了!

甚至飙出了脏话:“他娘的哥最见不得孕妇受欺负,今天不揍死你这负心汉,哥就不叫应长安!”

眼看着拳落如雨,原本武功高于应长安的殷浩宸,却步履蹉跌,被打了一拳又一拳,那英挺冷峻的脸也渐渐鼻青脸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