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回来的时候,见一切安好着,也放心了。他带了两个御医过来,而治疗偏头痛的药方也已经按照百里九歌的笔记都准备好了。

为了安全起见,御医们就地架起了药炉,百里九歌拿着把小蒲扇,蹲在炉子旁控制火候。墨漓怕她蹲着腿酸了,又弄了个软垫子,扶着百里九歌坐好。

她转眸一笑,接着便认真的扇起蒲扇来。

墨漓来到太后身边,柔声询问头痛的情况,不难看出太后的眉梢眼底,神色已经与之前不同了,尤其是看向百里九歌的时候,那眼神已经没有半分敌意了。

“咳、咳咳……”忽然响起了百里九歌的咳嗽声。

墨漓心中惊了惊,望去,只见百里九歌被瓦罐里冒出的熏烟呛了眼睛。她连忙歪过身子,不断的扇着,偏偏那熏烟更加浓烈的朝她的方向扑来,她被呛得眼泪哗哗,不断咳嗽。

“九歌。”墨漓连忙过去,躬身在百里九歌身边,揽住了她,拿过她手里的扇子,柔声道:“我来就是了。”

“不行不行。”百里九歌一边呛得落泪,一边笑说:“鬼医前辈给我讲解过,熬这种药,就是无法避免被呛到,要是将烟气赶到别的方向就影响药性了,得顺其自然才能把草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墨漓取出一张手帕,替百里九歌擦着眼泪,见她一丝不苟的扇着风,尽管熏烟都熏到她脸上了,仍旧坚持着。不禁心疼的叹息:“傻九歌……”

“傻就傻吧,熬药最要紧。”娇憨一笑,明朗的像是初生的太阳。

百里九歌因着专注,没有注意到,太后正凝视着她的背影。昨夜的太后还在用不满而芥蒂的眼神看她,而此刻,太后的眼底百感交集,最明显的情绪便是感动和愧疚。

她这老婆子,是不是真的错的离谱啊……

太后叹了口气,霍然想到了彦天师。彦天师的卜算技术神乎其神,能窥测天机,这是整个大周都知道的事情。既然彦天师敢用毕生所学担保墨漓和九歌是天作之合,那么……

可是彦天师又为何强调“不可说”?且彦天师向来是个没情绪的人,刚才怎么惊慌到那种程度?

不行,她得找彦天师过来,将事情都问清楚了!

太后立刻招了个嬷嬷,嘱咐:“去将彦天师给哀家喊来。”

听言,墨漓心音微震,怀中的百里九歌也同样震了震,却仍旧坚定、认真的熬着药。

李玉衡问:“太后娘娘为什么要找彦天师?”

太后揉了揉脑仁,脑中已经是万分舒爽。她看向百里九歌,眼神多出了许多柔和来,“哀家只是想问问,他刚才为什么吞吞吐吐的,莫不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什么,所以哀家想单独和他说说。”

缓了缓,连语气也慈祥下来:“九歌,哀家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让你不愉快了。”

“啊?”百里九歌一怔,心中万分开怀,畅快的笑了:“客气什么!你是墨漓的祖母,也是我祖母,都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一家人。”太后的眼睛笑成了弯月,“你这丫头啊,跟玉衡相比,少了些鬼精灵,多了些直率。也怪哀家之前没去了解你,你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怪不得墨漓一心就认定你了,哀家终是没有

墨漓的眼光啊。”

面对太后的改观,百里九歌不觉得奇怪,但因着心里,始终对彦天师的话芥蒂,便多问了句:“彦天师既然说我和墨漓是天作之合,那我就不是墨漓的妹妹了,可这样的话,矛盾点不是太多了吗?”

是,矛盾点太多了,太后这样认为,墨漓也如是认为。

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样,恐怕,只有彦天师才知道吧……

几人心间沉沉,百里九歌仍专注的熬着药,似是过去大半个时辰,终于熬好了。墨漓拿来瓷碗,盛出药汤,端去,体贴的送进太后的手中。

而方才去请彦天师的那个嬷嬷,刚好这时候回来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

这一声“不好了”令太后的心脏咯噔了下,抬眼就看见那嬷嬷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太后娘娘,彦天师他、他服毒自尽了!”

哐当。

药碗掉地,溅起的药汤溅在墨漓和太后的手上,滚烫滚烫,可两人却觉得浑身上下被一道寒流袭过,两颗心也同时沉入谷底。

墨漓道:“你将事情说明白。”

“是、是这样的。奴婢去了彦天师家中,传太后娘娘的口谕,却和那府邸的管家一起发现彦天师死在了书桌上,嘴里流着黑血,手中还握着一瓶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