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歌愕然震惊。

她从没有见过李玉衡哭的,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姑娘笑口常开、临危不乱。可此刻,她哭得这样肆意伤心,百里九歌能明白,李玉衡是悲痛至深了。

玉,本是李玉衡最不能失去的东西。

一枚玉珰陡然被砸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叮铃刺耳,仿佛窗台上的烛火摇了摇,破碎的玉就在地上,笼上层凄凉的烛光。

“玉衡……”百里九歌不禁喃喃。

“世子妃,我不要紧。”李玉衡的眼泪还在不停的往外冒,她的袖子已经擦湿了,她哭着说道:“快点砸啊,拖拖拉拉的,让我更承受不了!”

石大哥等人交换了眼色,一狠心,各个抄起精美的玉器,朝着地上摔。

一时间,满室刺耳的琳琅脆响,碎玉叮铃的飞溅,有些落在百里九歌的脚下,她痛心的看着,小手在袖子下紧紧攥起。

那些精致的、剔透的珍品,玉玮、玉璜、玉珩,亦或是青釉色、藕荷色的天然璞玉……瞬息之间,支离破碎,也将李玉衡的心一寸寸砸碎了。

到最后,满地碎玉,七彩斑驳,石大哥却要壮着胆子才敢轻语:“大人,都砸完了。”

“还有剩下的吗?”李玉衡抹着眼泪问。

“没、没了。”

李玉衡哭着说:“那你们出去吧,帮着守守别院。”

男子们叹着气,相继拱了拱手,退出去了。

“玉衡……”

百里九歌避开地上的碎玉,来到李玉衡的身前,一手执起她的手,另一手却探向自己的衣襟,缓缓的,将那半块双螭纹璧拿了出来。

李玉衡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她只手捧起双螭纹璧,泪如雨下的说:“就剩下这个了,四百年的基业就只剩下这个了!”

百里九歌酸涩的说:“你放心,我和墨漓一定会好好的保存双螭纹璧。”

李玉衡点点头,推了推百里九歌,“世子妃你出去吧,接下来你帮不了我了,就都是我和容小姑娘的事。”

百里九歌想问,你们是不是还要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但李玉衡没有给百里九歌问话的时间,就这么将她推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了,百里九歌怔怔的望着门板,抚在门板上的小手,有些无力的滑下。

“玉衡、容仪……”

她只希望,她们不要再牺牲什么了。

这一夜,百里九歌为了腹中的孩儿,休息了三个时辰。

起床的时候,正是天光乍破时,晓色炫目,在百里九歌的眼底铺开金色的光晕。

她抚着小腹,去看过衿儿,接着正要去药室继续研究药浴时,听见了别院门口传来了响动。

御风的声音响起:“形迹可疑之人,不能放你们进去,既然是来见世子妃的,就烦请在这里等等,待世子妃醒了,我自会去通知她。”

是什么人来找她?百里九歌下意识的往别院门口去了。

在这里,她看见了坚守的御风,想来御影也在暗处,还有李玉衡的那些手下,也有几个换班来跟着执勤的。

百里九歌朝门外一望,看清了前来之人,这不是丐帮的弟兄吗?

她连忙大步走去,呼道:“我已经醒了,御风,让他们进来说话!”

御风这便收剑,放行。

几个乞丐跑了进来,簇拥上百里九歌,御影从暗处浮现,手就按在剑柄上,近距离的看护百里九歌的安全。

百里九歌对着御影笑笑,问众乞丐:“你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一名乞丐道:“黑凤姑娘你不会忘了吧,昨儿个不是说好了吗,清晨我们就把极阳之女的家宅地址告诉你。”

百里九歌一怔。

乞丐们回头,全都指着别院大门的牌匾,呼道:“极阳之女就在你家!”